北上广都在亏钱，这些小城市凭什么修地铁？

今年7月，多个城市公布了2022年地铁报告。北上广深四大城市，毫无疑问成为地铁人流量最大的几个城市，全国日均客流量前十的地铁线路，广州和上海占了3条，北京和深圳各占2条。
在大城市挤地铁，是很多人的噩梦。虽然人流量如此庞大，在北京和广州，地铁运营仍然是一个赔钱买卖，深圳和上海，也全年也仅仅是数亿的微利。而掀开全国各大城市的地铁公司业绩，能赢利的屈指可数，大部分都靠着政府补助存活。
明知不赢利，各地在修地铁这件事上仍然狂热，特别近几年，很多小城市也纷纷上马地铁项目。算盘打得很清楚，地铁建好了，地价随着上涨，相比卖地的钱，吃亏不算什么。但现实常常给人当头一棒，高昂的造价，迟迟收不返来的本钱，远低于预期的消耗拉动才能……在地铁申报越来越难确当下，很多城市是“硬着头皮”在干。
2022年，常州地铁杀出重围，净利润为0.36亿元，是唯逐一个利润为正的非一线城市。苏州、金华、佛山、柳州等城市，不出料想地吃亏了。
地铁修睦了，房价却涨不动，底子缘由，还是没人了。修建地铁的门坎越来越高，光有GDP不可了，常住生齿和客流量也得达标，很多城市的地铁计划不能不按下停息键。小城市的地铁热，被浇了冷水。
本期数据栏目，我们来聊聊修地铁背后的那些账。
文 |介里
编辑 |赵磊
数据 |介里 辰萌
制图 |韦恩
运营 |圈圈儿
一线城市，也难赚到钱
地铁，更合适都会打工人体质的交通工具。可是打工人并不喜好坐地铁，“大城市的地铁简直是大型贴脸现场”，一个急刹车就能和陌生人玩堆堆乐。
广州地铁3号线，北京地铁10号线和6号线，“挤”出了名。
出行一客对2022年各大城市的地铁客流量作了统计，广州、北京、上海，不负众望成为地铁最拥堵的代表城市。

可以看到，在一线城市，最忙碌的线路广州地铁3号线，日均客流量能到达130万人次，北京10号线作为环线，天天也输送了跨越100万人次。
特别到了早晚高峰期，“拥堵”只是一个相对文雅的说法，体验过这两条线路的朋友们想必都深有体味。
固然，这里的客流量只是一个大致的数据。同时坐过北京6号线和10号线的打工人，想必感受更深，10号线线路长，换乘站点多达45个，6号线则贯串工具，由于过于拥堵，高峰期间需要增设间隔更短的区间车来减缓运载压力。是以，从体感来说，6号线和同为工具走向的1号线，在早晚高峰，生怕是更使人“梗塞”的线路。
汇总来看，2022年，北京和上海各条线路日均客流量跨越700万人次。深圳地铁线路较短，整体跨越400万人次。
可是，最新公布的2022年地铁营收报告，扣掉政府补助，净利润为正的城市唯一武汉、深圳、济南、上海和常州，北京和广州都在吃亏。利润为正的深圳，和排名第一的武汉也相差近10亿元，上海盈利都不到1亿元。
其他城市都在吃亏，加上政府补助以后，大部分才委曲有点红利，沈阳和兰州，由于补助力度不是很大，在补助后仍然吃亏。

比杭州幸亏还多的，甚至于上表都放不下的，是“显眼包”北京。
2023年，北京地铁公布的政府补助为262亿元，撤除补助，净利润为-241亿元，#北京地铁一年要付149亿利息#一度上了热搜。此前，《中国经营报》提到，2020年，北京20条地铁线均匀运营本钱达13.05元/人次，可是乘客均匀付出的票价只要4.5元/人次，残剩部分首要靠政府补助。也就是说，每有一人坐一次地铁，政府就需要补助8.5元左右。
地铁自己就是高贵的，建造本钱太高，前期运营本钱也是天价。但其他城市的地铁也面临一样的题目，北京还有什么“Bug”，能亏这么多呢？
拿客岁盈利的武汉地铁作为对照，武汉地铁的上盖贸易扶植相对照力成熟，人流量也比力充沛。武汉是“大门生之城”，2014年，武汉的高校数目就高达85所，其在校高校生数目早已冲破百万。大学城散布在洪山区的各个方位，而门生们的活动和地铁成长构成照应。
在武汉，江汉路、银泰创意城、光谷商圈、中山公园、武胜路、王家湾商圈等人流麋集地，修建了麋集的地铁上盖项目，地下贸易街也非常忙碌。
对照之下，北京的地铁交通是“摊大饼”，辐射范围广、沿线站点多，但同时也不够集合。在传统商圈西单、王府井，地铁尚且没法直达焦点地区，比如西单大悦城，现实上间隔地铁还有5到10分钟的旅程。灵境胡同地铁，间隔老佛爷百货，又需要再走最少10分钟。
空中贸易不集合，费腿，地下更难。由于政治缘由和计划题目，北京地铁少少配有地下贸易，甚至连便当店，也是近几年才连续搬进地铁的。对于绝大大都站点而言，下到北京地铁，就恍如阔别了贸易天下。地铁上盖贸易的站点，在北京地铁站中的比例很是低，每条线上能够只要三四站能实现，如6号线青年路站，7号线九龙山站，10号线双井、安贞等站。
即使不斟酌沿线物业赢利，从票价角度看，对于北京、上海这样的超大城市，均匀乘坐间隔远，运营用度高，却不能靠进步票价赚返来。今朝的铁路票价已经是政府补助以后的，这是由于除了盈利，地铁还担当着减缓空中交通、方便人们出行的功用。这是出于公益的考量。
一系列的缘由 ，让北京地铁既花很多，短时候内又赚不返来。
但从另一个角度看，即使吃亏额最高的北京地铁，其附加经济代价仍然是巨量的。聚焦北京国贸的《装腔启迪录》，将北京东三环CBD的现状照实拍下，那些随着配角唐影一同涌出地铁的人潮，就是地铁的代价地点。天天早晚，近郊的人们乘坐地铁会聚到CBD、金融街、中关村、望京，互联网、金融业、现代庖奇迹等兴旺成长，各类经济要素随着人活动起来，缔造出庞大的经济代价。
且不说地铁沿线房地产的增值空间，将视野拉到大城市的外延地区，缺少焦点产业的小城市，也可以享遭到大城市产业和消耗的外溢。从公路时代进上天铁时代，仍然是“要想富，先修路”，大巨细小的城市们，固然对地铁这块“肥肉”垂涎。
不外，未来的趋向是地铁计划审批越来越严，已经有地铁的城市还稳得住，还没有城市的小城市，看着此外城市，甚至是县城，借助地铁吃到大城市的盈利，心里必定不是滋味。
这些小城市，居然有地铁
曩昔修建地铁，GDP是申报的首要条件。从2022年公布地铁报告的城市名单也可以看出，很多城市来自浙江、江苏沿海敷裕省份。
有些县城，还真有地铁。“最强县级市”昆山，具有28个站点，两条轨道交通，连通苏、沪。义乌、长沙（县）、闽侯、新郑等县市，也修建了地铁。
有地铁的县城们，现实上并不但仅靠自己。以昆山为例，它经常被评为中国最强县级市，强势的经济，优越的区位，让它得以修建地铁。但从更大的范围来看，昆山遭到上海和苏州的辐射，昆山地铁及其沿线地产、贸易，带动的不但仅是昆山当地人，还有一多量长三角地域的活动听口。

近十年来，昆山郊区的均匀房价从每平方米6000元左右上涨至2万元左右。上海地铁11号线于2013年10月建成，延长至昆山。安居客显现，2023年，11号线末真个花桥区，新房房价到达了2.1万到2.5万每平方米。
是以，能修地铁，本身巩固然重要，但位置好更关键。
比如简阳市，其地理位置离成都会中心有五六十千米，但由于修建了天府机场，地铁等基建在短短两三年内拔地而起。今朝，从成都会中心春熙路坐地铁到天府机场，可以实现地铁全程直达航站楼。在成都新一轮地铁计划中，位于东部的简阳或将与成都南部新区相连，简阳就会进一步融入成都，分享盈利。
对于很多县城而言，地铁是中心城区线路扩大修建而来，比如福建的闽侯，具有2条地铁线路，均从福州城区延长而来，它也经常被讥讽为福州的“编外区”。

闽侯仅隔一条乌龙江，七座大桥，与福州慎密相连。听说，很多闽侯人称自己是福州人，而经济、科教等范畴的能量，也从福州辐射到闽侯。2021年，闽侯入选福建省“十强县”，曩昔十年，闽侯根基都在各大“百强县”榜单牢牢挂着。在县域经济强势到可以自成一派的沿海地域，闽侯和福州显得非常“兄友弟恭”，由于闽侯的成长很洪流平上绑定了福州。
中心城区对于周边县域的辐射，从地铁起头。对于大城市周边的小城而言，地铁可以带动地价上涨，当地政府脍炙人口，但并不是一切县城都有充足的气力承当地铁运营带来的吃亏。
前些年，大力修建地铁的高潮，让很多城市不惜欠债也要申报修建地铁。但2018年国务院《关于进一步增强城市轨道交通计划扶植治理的定见》出台，给这些城市浇了一盆凉水。
哪些城市，还在“苦等”地铁
翻开地铁相关的消息，很多热评都在问：“我家怎样没地铁？”很多城市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就是修不了地铁。眼睁睁看着各个大城市申报新线路，只能感慨一声“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苦等地铁的城市，泉州算一个。按照中经数据，2022年，泉州市GDP为1.21万亿元，早就跨越了GDP 3000亿元的要求。网友吐槽：“泉州应当是极为少数之一有钱但没有地铁的城市。”究竟，2014年，作为地级市的泉州，就已经有了自己的国际机场。
因而，有人间接去人大提了个倡议。官方给的解答很“无情”：“城市轨道交通是超大、特大城市公共交通系统的主干.......从今朝情况看，泉州郊区常住生齿总计156.7万人，具有申报轻轨扶植计划的条件，但未到达‘郊区常住生齿在300万人以上’的地铁扶植计划申报条件。”
也就是说，GDP再高，假如达不到规定的常住生齿数目，仍然没法子具有地铁，或是开启新一轮的地铁计划修建。和泉州类似的，还有温州、桂林等城市。
就在今年8月，温州迎来自己的S2线，和原本的S1线成网，将两头的瑞安和乐清联通。从S1线开通以来，温州群众翘首以盼的S2线，实在从2015年就开建了，可是由于各种推延、延期，过了8年，温州才迎来第二条自己的地铁线路。
实在，S1和S2线，更正确地说是城际轨道交通，而非严酷意义上的地铁。它们的感化是促进城际交通，也就是我们经常听到的“地区一体化”。所以，狭义的“地铁”，温州确切是没有的。
近些年来，温州也想要打造M线地铁，但今时分歧昔日，更高的准建门坎，不复昔日繁华的地产业，都让温州地铁运营变得有些为难。很多当地人遗憾于温州错过撤市设区的窗口期，以致城市升级滞后，连带着影响了地铁计划。

以往，一个城市想要修建地铁，其GDP和财政支出，不得低于1000亿元和100亿元。但2018年今后，GDP和财政支出需要别离到达3000亿元和300亿元，翻了3倍，郊区生齿则需要到达300万以上。除此之外，对客流量也有了明白的规定，0.7万人次逐日每千米，是客流量的根基线。
这才把温州这样万亿GDP的超强城市，挡在地铁的门外。
对于不那末有钱的城市而言，提升硬性门坎，也是对城市高欠债率的停止。以往，很多城市乞贷修地铁，期望经过地铁带动沿线房地产成长，促进消耗，但现实成果能够是，消耗没拉动，票价也没回本。
2018年的《定见》，起头连续劝退高欠债风险的城市，绝不激励借债修建地铁，对于欠债风险高的城市会加倍严酷考核。停止2022年末，我国大陆地域有41个城市运营地铁。

今年，有30个城市正在申报新建地铁，扩大站点，增加里程，铆足了劲儿要把地铁往郊区铺，而这些城市大多已经有了1号线和2号线，有的城市比如北上广成杭等，已经具有十几条线路，北京的地铁线路早已冲破20条，构成密密层层的路网。一条都没有的新申报城市几近没有。
按照城市财经统计，假如严酷依照客流强度门坎履行，还能申报地铁的城市只要：广州、深圳、西安、上海、长沙、北京、成都、沈阳、哈尔滨、兰州、武汉、南昌、南宁、重庆，近一半的城市计划都能够被暂缓，连杭州这样的生齿流入大市都被卡在门外。
现在朝没有地铁的城市，或是仅仅依靠大城市辐射具有1-2条线路的城市，自力申请新建地铁线路难度将会变得更大。

地铁赢利，难在那里？
地铁的存在，是为了促进人的活动。反过来，人不够，是地铁难修建、难赢利的根源。
一句话，城市化到了一定阶段，地铁投资回报率变低了。今年9月，一线城市成交房套数同比下滑了42%，二线城市下滑了15%。以往修建地铁，带动的是房价增加，而现在，人少了，钱也少了，买房的人也随着少了，地铁已经没法像曩昔那样会聚起人流，带动城市扩大。
是以，进步修建地铁的门坎，暂缓里程比赛的势头，对于没钱又没人的小城市而言，是一件好事。
地铁是对综合计划才能的大考，对很多城市来说，与其说是建地铁，不如说是“旧城革新”。以2022年实现盈利的武汉地铁为例，修建地铁，让更多地区连通，给城市带来新的活力，需要天时、天时、人和。
武汉和香港一样，采用的是TOD形式（TOD：Transit Oriented Development，以公共交通站点为焦点成长贸易）。作为全球少数实现地铁盈利的大城市，香港地铁的上盖贸易很是发财，港铁实现了吃、住、逛、行、教一体化。
2014年，武汉起头结构TOD。据时代周报统计，停止2022年，武汉地铁各类物业项目109个，触及创新研发、文体广告、物业经营等方面。
对于一个搭地铁的普通人而言，最理想的状态能够是：走出地铁，刷卡出站，可以挑选去地铁同层或上层的小吃街、贸易街，也可以挑选到达空中的综合贸易体。
设想一个极真个场景：出站时由于人太多，你的鞋子不谨慎被挤到轨道上，那末你只需要坐电梯往上，就可以在地铁上盖的商城买到一双鞋子，还能顺便享用一顿美食，抚慰一着落空鞋子的“哀痛”。吃完饭，你可以挑选去五楼看个电影，再去隔邻做一个推拿。

对于真正实现TOD形式的地铁关键站而言，普通人可以实现“足不出户”，一站式享用和购物。更重要的是，没有“费脚”的焦虑。如果恰好住在地铁上盖的小区，甚至连楼也不用出，就能实现“四通八达”。这在香港地铁是非常常见的的场景，可是对于很多新建地铁的城市来说，站点只做到了延长，至于贸易聚集，生怕还需要冗长的计划和堆集。
这也是小城市修建地铁的难度地点。即使生齿流量多如北京、上海，模仿港铁也并非易事。这和城市政策有一定关系，也跟地铁贸易化的才能有关。
港铁（MTR）的物业结构，从80年月就已经起头。以人流量最大的站点之一中环站为例，1980年完工的举世大厦，早被港铁物业支出囊中，商用面积可以到达7100平方米。有的站点甚至还能出售车位，只要你想不到，没有港铁物业卖不了。

地铁上盖物业，不但仅关联到地铁人流量，也关乎四周的居民。现有的很多“县城地铁”，现实上也是大城市功用的延长。假如只寄希望于地铁拉动经济，而配套却没有跟上，也是无济于事，终极免不清偿墙高筑。
据统计，南京地铁2号线一期，每千米造价为5.10亿元，杭州地铁1号线每千米4.92亿元，成都地铁18号线每千米的造价更高达10.26亿元左右。单靠运营支出，很难覆盖高额的修建本钱。
是以，对于更小的城市而言，修建地铁固然是未来趋向，由于它意味着高效、便利，背后藏着无穷挖掘的贸易潜力，但同时，它也是枚炸弹，当它让城市的债权逾额，但又没有到达预期的收益，里子就没法撑住体面。
政策的导向是明白的，对于很多城市而言，兴修地铁概况上看起来是如虎添翼，现实上，更像是是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略不留心，地方政府背上巨额债权，民生工程生怕反而误了民生。
另一方面，地铁的里程比赛，也略显空洞。很多城市在宣传中，会提到地铁里程数，但对于个体而言，它背后所代表的好处、资本，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悠远的，但每节车箱的冷气，每个站台的电梯，每级台阶的整洁度，才是个体可以触碰到的存在。
城市的光环固然需要强大的基建，但具有人文关切的细节，才可以成为城市的头绪，修建地铁，还得回归四个字：以报酬本。
参考材料
[1] 张迎捷.地铁对沿线房价影响的实证研讨——以上海地铁 11 号线为例[D].浙江：浙江大学，2019：26-27.
[2] 2023年8月城市轨道交通运营数据速报.交通运输部
[3] 国务院办公厅关于进一步增强城市轨道交通计划扶植治理的定见.国务院公报
[4] 什么样的县城能有13所大学、8条地铁？.未来城不落
[5] 谁是中国地铁第一城？.时代周报
[6]在中国，哪个城市的地铁最赢利？.出行一客
[7] 32城地铁账本出炉：谁在赢利，谁在靠补助.时代周报
[8]30个城市，争抢申报地铁.财经
[9] 在北上广深，谁是最“挤”的地铁线.出行一客
[10] 温州S2线开通后的喜与忧.温州留守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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