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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答] 红色高棉的悲剧——缝合式的“gc主义”政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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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忆轮回 发表于 2023-3-22 14:23:51 | 只看该作者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安卡”的“最特别革命”
长达五年的内战导致柬埔寨受到了巨大的破坏，这个季风水田农业的国家大量的水利设施遭到破坏，相当部分的土地被变为荒地，大量的牛只牲口被杀死。而首都金边已经与农村隔绝，得不到物资的供应，它几乎完全依靠美国援助的食物才得以生存。当红色高棉的军队来到金边，他们惊讶地发现，城市的物资远远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充足，武器弹药、食物、药品都严重匮乏。
因此，红色高棉的军队在进入各个大城市的时候就对城市开始了疏散。实际上，这种决策有两个依据：首先当红色高棉取得胜利的时候，他们手头的大米仅仅能够为城市居民供应最多两周。另外，美国的轰炸也使得他们不敢再继续在城市居住下去，他们可没有忘记1968年新春攻势中越共的悲剧。
柬共对城市的疏散经常被西方媒体抨击为一场死亡行军，这种说法不是没有根据，但却经过一些夸大。在疏散的途中，柬共尽可能的为人们提供了药品、食物和水，但是由于药品的严重不足，相当多的病人和伤者在路上死去。至于暴行，实际上更多的是指红色高棉对朗诺政权高级官员和军官的处决，但是这一行为也蔓延到了士兵中，并且持续了一个月左右。
考察红色高棉的历史，我们必须要对待一个问题：红色高棉的种种措施，究竟是一种战时不得已的举措，还是他们认为这就是gc主义国家应该有的样子?
事实上，红色高棉的领导人认为他们的革命在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英萨利说：“高棉革命没有先例。我们所努力做的事情在历史上闻所未闻。”
而波尔布特也说：“全世界都可以从我们这里学习到很多东西，我们取消了货币和城市，这是我们比中国和越南都出色的地方。”
“如果我们保留城市，私有财产便会成为国家的主人。而当我们生活在农村地区时，我们就能够压过私有组织。”
“中国人现在向国家的工人支付工资，工资导致私有制，因为当你有钱时，你存起来购买这个或那个。”
可以看出，在波尔布特眼里，城市和货币就是资本主义，而公有财产，乃至财产平均制就是社会主义，无论这些财产到底是如何使用。
虽然gc主义明确提出“砸碎阶级的牢笼”，但是红色高棉却人为创造了两个不同的阶级：“旧人”和“新人”。
“旧人”或叫“基础人”，是那些在1975年4月17日以前就生活在红色高棉控制的农村地区的人。这些人一般有比较高的社会地位，可以参加合作社领导的选举，而且一般不会遭到苛刻对待。
“新人”，或叫“4月17日人”，是那些在1975年4月17日从各城镇被疏散出来的人。这些人相对而言地位要低得多，他们不能成为干部、会被受到监视、分配的食物更少，而且会被分配较为繁重的工作。“新人”很难有经过改造成为“旧人”的可能，红色高棉时期的一句标语就是：“留住你没有好处，去掉你没有损失。”
红色高棉对于阶级的划分十分奇怪，它并不是以财产和生存方式划分，这就导致了一种特别的现象:在旧人中不仅有贫农和工人，还包括相当多的富农、曾经的朗诺政权官员。而新人则更加复杂：资本家、封建主、大小商人、知识分子，甚至还有工人。这种阶级划分的方式无法与他们所处的社会阶级对应，那些本来应该被打压下去的人成为了领导者，那些曾经的被剥削阶级依然受到打压。这种分类即使是在政治上也是可笑的，因为它把同情革命的人和反对革命的人直接糅合到了一起。
令人奇怪的是，红高的组织建设带有一种神秘色彩，红高在掌权时有1.3万人的党员，而这个数字长时间都没有突破1.5万人，而平时，组织被称作“安卡”，它的工作由民兵来实施，人们不知道“安卡”到底是什么，一直到1977年9月，人们才知道安卡是共产党。
红色高棉的基本单位是合作社，这是一种政经合一的单位，他们充当地方政府、群众活动组织以及生产组织，这些合作社大多设在农村，至于城市，在相当长时间内，城市仅仅被作为政府机构的设施而存在。后来为了恢复工厂生产，红色高棉召回了一些工人，并且以农民来填补空缺，为了供他们居住和生活，一些居住区和商店恢复了运作，但其余的仍然处于荒废状态。
在攻占金边后，新政府宣布废除旧的朗诺钞票，据说他们印制了新的钞票，但是新的钞票整整四年都没有被发行过，相反红色高棉宣布废除货币。波尔布特或许记住了马列著作中的一句话:“金钱交易将所有人际关系转变为赤裸裸的自身利益”，但是柬埔寨是否具备了不使用货币就能够完成物质流通的条件？从后来红色高棉政府计划出口大米来赚取金钱来看，我们可以知道，没有。
建设还是破坏
与各个社会主义国家的计划经济一样，1976年，红高通过了国家发展的四年计划，这个计划主要目标是在十到十五年内使国家实现现代化。在实施的方式上，计划要求在1976年至1980年期间将大米的产量增加二到三倍，随后将大米出口换取10亿美元的外汇，而外汇则被用于购买工业机器和钢铁等原材料。而增加大米产量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将大量新人分配到稻田较多的西北和西部大区，让他们作为劳动力种植大米。另外一种是修复旧的水利设施并且建立起新的水利设施。为了达到这个目标，红色高棉将合作社扩大了数倍，达到了百人的规模，并且在合作社里建立起修建水利设施的工作队。为了集中力量，红色高棉还禁止社员私自进行捕鱼、种植经济作物等副业。
然而，这个计划从它的制订开始就没有走上正轨，关于这个部分作者会在总结中讨论。现在先看看这个计划所造成的后果。
为了增加大米的产量，大批“新人”被分配给各个地区的农村，其中西部和西北地区接受的新人最多，因此这些地区成为了人口最多的地区。但是，人口的增多并没有给稻米的产量带来质的飞跃，因为这些从城市中来的人大部分都没有农业知识，干农活十分生疏，对大米生产效率的提升没有太多帮助。人口的大量增多，粮食产量却没有跟上，带来的结果就是可供给的食物越来越少。起初各个合作社供应一日三餐的米饭和蔬菜，再后来很多地区不得不减为一日两餐。一日两餐虽然得到了保持，但饭菜却从米饭蔬菜变成了粥。
与食物下降所形成对比的，是劳动时间的上升。为了达到所规定的稻米产量，工作时间被不断延长，起初是一周六天，再后来变成了十天休息一次，每天工作超过12小时，到了晚上就架起火堆来工作。

红色高棉的悲剧——缝合式的“gc主义”政权（下） 第1张图片
红色高棉的合作社
劳动时间的延长和食物的缺乏造成的恶果就是相当多的人因为饥饿和疾病失去生命，劳动力的丧失让红色高棉想方设法地弥补空缺，最后老人、孕妇、小孩和刚刚产下孩子的妇女也不得不去工作，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死亡的人越来越多。而在东部大区和西南大区，由于“新人”不用进行那么久的劳动，因此那里的环境则稍好一些。
于是，当1976年的总结上交给红色高棉高层时，波尔布特对此十分震惊，但是他没有看到根本问题出在路线上，而是希望在实践中找到问题。他说：“党内有一种疾病，我们却没能找到它，而如今隐藏的敌人试图剥夺人民的食物，利用我们的正确指示并且歪曲它们，以此来迫害人民，现在疾病已经浮现出来，并且必须被清除。”

血灌溉了土地
西方对于红高暴行的抨击虽然在起初是由谎言和夸张组成的，但是在1976年后，屠杀已经蔓延开来。那么，波尔布特是否是妄想或者人格偏执才虚构出所谓隐藏的敌人？这个并不完全是。事实上早在美国入侵柬埔寨的时候，越南便开始向柬埔寨运送人员，这些人员大多都是曾经在北越接受训练、作为越南军队战斗过的人，换句话说他们是红高内部的亲越派。越南从一开始就希望将柬埔寨乃至整个东南亚的共运都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是和苏联相似的一种大国沙文主义。因此在1976年后，亲越干部中的绝大多数都被开除甚至处决。
红高在相当长的时间内都没有认识到他们经济计划的问题，而且他们把错误政策引发的经济倒退归咎为敌人的破坏。但是这个敌人不是从马克思主义出发的旧的生产关系，而是民族主义上的敌人——非高棉人和越南人。由于越南在相当长的时间内都对柬埔寨进行过侵略，而越南人主导的印度支那共运还在相当长时间内打压柬埔寨人，红高对于越南人自然没有什么好感，因此在上台后相当长的时间内对越南人的迫害都没有停止，即使这些越南人并没有对红高展示出太多的敌意。在进行城市疏散的时候，相当多的越南裔被赶回越南，而剩下的人则遭到了虐待和杀害，仅有少数与高棉人通婚的越南人得以幸免。此外由于红高的错误引起了反抗，柬埔寨的各少数民族也被当做敌人而遭到迫害，这使得其中很多人不得不抛弃自己本来的文化习俗，打扮成高棉的样子。
由于经济破坏，红高领导层开始清洗负责经济建设的干部，1976年11月，红高农业部长农笋访问中国回国后被处决，再次开启了大规模处决的浪潮，红高命令经济发展较好的东部大区干部对西北大区进行审查，并且处死了不少人，随后红高更换了这里的干部。新的干部对“新人”更好更公平，因此非常受欢迎。但是由于错误的措施依然在采取，饥饿和疾病又卷土重来，随之而来的是新的清洗。
疯狂的举动仍然在扩大，红高将金边的一所大学改建为监狱，即著名的S21监狱。类似的监狱在全国不同的范围内存在，这些监狱对待犯人的手段是非人道的，酷刑被系统化的使用，而除此之外在村庄内私自处死犯人的现象也日益普遍。

红色高棉的悲剧——缝合式的“gc主义”政权（下） 第2张图片

红色高棉的悲剧——缝合式的“gc主义”政权（下） 第3张图片

红色高棉的悲剧——缝合式的“gc主义”政权（下） 第4张图片

受害者

环境的越来越恶劣导致清洗进一步扩大，1977年，清洗上层干部的范围越来越广，首先是曾经在西哈努克政府任职的干部，1977年里，周成、符宁、贵敦等曾经与西哈努克政府合作的红高官员被逮捕处决，很多人在S21里由于受不了严刑拷打不得不胡乱招认，于是仅1977年便有100多名红高高级干部被处决。同时红高重新开始了对朗诺政府和军队人员的清洗，这场清洗规模更大，甚至波及到了普通士兵和他们的家人。虽然朗诺政权的很多人对于群众都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但很多普通士兵和底层人员却并非不可饶恕的，更何况他们的家人。不过，相当多的人还是设法逃到了红高难以控制的山区，还有数千人设法隐瞒了他们的身份而活下来。
不正常的风气导致了更多的问题，早在城市疏散时，“旧人”便认为“新人”不懂得种地，是一群抢食吃的无赖，在76年之后对“新人”的欺压几乎成了合法化的东西。由于超高强度的工作和“新人”对农业事务的不熟悉，他们有时会弄坏工具，这应该受到处罚，但是这不代表他们就是所谓的敌人，然而对待他们的方式却如对待敌人一般。
此外，处决和杀害在旧人中也不能避免，一些人被别人在严刑逼供下供出的讯词所害，还有一些人因为生活上的问题受到迫害，婚姻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婚礼一般是集体婚礼，参加婚礼的人从5对到50对不等，结婚，夫妇只被允许住在一起几天，然后他们各自回他们的生产组，每7~10天回家聚会一次。“安卡”负责包办这些婚姻，他们直接将男女进行配对，不服从这些安排的人往往会受到迫害。　
1978年，清洗甚至涉及到已经近乎傀儡的西哈努克家人。1978年4月，西哈努克的堂兄弟、柬埔寨左翼人士诺罗敦.富萨里拉一家全部被杀，西哈努克本人遭到软禁，他有5个儿女和14个孙子孙女失踪，西哈努克直到1979年1月才得以逃离。
一直到了1978年下半年情况才有所好转，红高似乎看出了他们的问题，他们召集了“新人”中的一些工人和技术专家，把他们带到金边，给予优厚的待遇，让他们为政府恢复工厂。此后，红高还宣布停止“旧人”和“新人”之间的区别待遇，尽管这已经太晚了。
棋子

越南与柬埔寨的领土问题源自法国殖民时期，法国殖民期间，印支总督府曾经将越南阮朝与金边王朝反复争夺的一块区域划归越南。虽然陆地区域在法国撤离东南亚时大致得到了合理。划分，但是海上分界线则不同，1939年，当时的法国驻印支总督布雷维划了一条所谓的“布雷维线”，作为一条行政边界线。这条线肯定了对一些岛屿的行政权归属，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岛屿就是国富岛。双方的分歧在于这条线是否也是领水的分界限。西哈努克时期，为了换取柬埔寨的支持，越南暗中同意西哈努克在放弃金边王朝争夺地区的基础上在水域方面让步，但是这并没有通过文件上确认下来。
在红高时期，越南提出重新划分区域，双方在谈判桌上的冲突很快发展到了武装冲突，双方各有伤亡。在红高对各个区域展开大清洗的时候，大批东部地区的士兵和平民逃到了越南，越南利用这些人组建了3个高棉营。
越南的野心早在胡志明时期就已经展现出来，它希望建立起一个将越南、老挝、柬埔寨甚至泰国都攘括其中的印支联邦，而红高的混乱给它提供了良好的机会。然而，红高应对的方式却令人大跌眼镜，1978年4月18日红高军队攻占柬越边界的越南巴祝社，杀害3000多村民，只有2人幸存。1979年柬越战争爆发后波尔布特呼吁：“我们中的一个人必须杀死三十个越南人，因为越南只有5000万居民，我们只需要200万军队就能粉碎5000万越南人，我们仍然会留下600万人。”这种堪比种族战争的呼吁，很难想象是出自一个自称是共产党的人之口。
然而波尔布特也不是没有底牌，他认为，越南无法战胜柬埔寨，他们必须召唤苏联来帮助入侵，而一旦苏联有动作，那么越南背后的两个大国：美国和中国就不会坐视不理。相当多的人把波尔布特称作图书管理员的学生，但是事实是，波尔布特在内战中确实是运用了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也确实是将图书管理员称作伟大的人，但是除此之外波尔布特在很多场合都表达出对中国的蔑视，尤其是考虑到这大多数赞扬的言论都是在1977年向中国寻求援助的时候所说的。
对于波尔布特的来访，邓未必不清楚他的所作所为，然而此时越南的强大和野心膨胀已经对中国产生了威胁，就在越南攻打柬埔寨的同时，广西和云南边境的中国平民也受到了越南边防部队的攻击，伤亡惨重。邓急切需要牵制住越南，为中国的行动赢得空间。对邓来说，波尔布特仅仅是一枚棋子。
1978年12月25日，越南对柬埔寨发动了战争（越南称西南边界战争），越南人民军几乎倾巢出动，人民军4个军的第2军（香江兵团）、第3军（西原兵团）、第4军（九龙兵团）一共3个军和南部5、7、9三个军区的地方部队与2个陆战旅参加了这次战斗，兵力多达18个师、25万人。尽管红高进行了相当顽强的抵抗，但越军诸兵种合成作战能力远远超过柬军。仅仅两周后的1月7日，越军就占领了金边，波尔布特不得不仓皇逃窜。但尽管越军宣称歼灭了35000多红高军队，自身伤亡也多达8000人，第3军军长阮金同阵亡。同时红高依然掌握着大量的军队，并没有停止抵抗，越南不得不在整个柬埔寨继续肃清红高的残部，这让他们忽视了背后的眼睛。
越南对红高的攻击几乎是公开提供给中国进行自卫反击战的机会——越南六大主力步兵师中，头号王牌304A师和320师、325师全部被调往柬埔寨，中国仅仅需要应对308、312师和316A等3个主力步兵师，其余的大多是一些二线部队，而308师和312师组成的第1军（决胜兵团）为了保卫河内还不能有大的伤亡，这样的天赐良机邓自然不会放过。于是1979年2月17日，中国军队发动反击战，深入越南100公里，几乎完全摧毁了越南北部的防御，在之后的两山轮战中又一步步拖垮了越南。
越南的失败并不意味着波尔布特的崛起，他被作为一枚棋子而置之不理，中国扶持西哈努克亲王重新回到了柬埔寨，与宋双组建了新的政府。1981年波尔布特解散了柬共的党，并且进入丛林里。红色高棉依然有一支军队并且控制了一些人口，但是他们大多数干部都转投西哈努克。由于越军始终无法肃清红高军队，而自身国力又在两线战争中损失惨重，最终于1989年撤出柬埔寨，西哈努克与越南扶持的韩桑林、投诚的前红高干部洪森组建了新政府，并对红高提出招降，曾经是波尔布特的一些亲信先后投降，这对波尔布特打击很大。1997年，因为怀疑另外一名亲信宋成想投降，波尔布特杀死了他和他的家人。士兵们忍无可忍，他们逮捕了波尔布特并且将他软禁。他在1998年4月去世，他的部下也作鸟兽散。而西哈努克亲王也在之后的政治生活中被架空，诺罗敦王室沦为名义上的国王。
如今的柬埔寨是一个贫困国家，也是贫富差距巨大的国家。基础设施不完善，很多人没有住房，治安混乱。保时捷和三轮车在同一条道路上奔驰，拿着苹果手机的孩子和没有衣服的孩子走在一起，赌场和红灯区成为了这里的“特色”，很多很小的孩子已经患上了艾滋病。这个饱经摧残的国家的未来在哪，没人知道。
反思：没有人懂马列的马列政权

红色高棉的执政可以说是一场巨大的悲剧，这个自诩为左翼政权的国家给这片土地造成的破坏不亚于它的前任——朗诺。1970年柬埔寨约有700万人口，在朗诺和波尔布特的摧残下，柬埔寨的人口下降了300多万，而波尔布特时期，至少有100万人因为饥饿、疾病和迫害死去。无法准确的估计两个政权分别造成的具体数字，它们都极具破坏性。但朗诺政权是一个为战争而生的傀儡政权，它将柬埔寨带入了战争，所造成的巨大人口损失也在情理之中，但是波尔布特政权呢？导致这些悲剧的原因是什么？
作者在分析波尔布特的教育经历时发现波尔布特对于马列主义的著作“并没有真正搞懂”，起初作者不太明白是对于什么“并没有真正搞懂”，在分析了红高的一些措施后，作者个人认为，波尔布特对于马列经济学原理的理解极为片面。
在《gcd宣言》中马克思明确指出：“你们说的是资产阶级所有制以前的那种小资产阶级的、小农的财产吗？那种财产用不着我们去消灭，工业的发展已经把它消灭了，而且每天都在消灭它。”
“共产主义并不剥夺任何人占有社会产品的权力，它只剥夺利用这种占有去奴役他人劳动的权力。”
“我们决不打算消灭这种供直接生命再生产用的劳动产品的个人占有，这种占有并不会留下任何剩余的东西使人们有可能支配别人的劳动。我们要消灭的只是这种占有的可怜的性质，在这种占有下，工人仅仅为增殖资本而活着，只有在统治阶级的利益需要他活着的时候才能活着。”
在这里，作者必须提一下我国的合作化农业，实际上我国的合作化农业在一开始便与红高走上了两条不同的道路，在建国初期，我国实行的是互助组制度，即不同的人家按照自愿原则结成不同的小组互帮互助，互相借用牲口、工具并且互相帮助劳动，按照所出的劳动和工具来获得报酬。由于互助组并不能很好的解决合作劳动和小私有制之间的问题，1951年左右开始成立初级社，同时国家开始实行粮食统购统销政策，这就使得集体经济在收入上远超单干户，单干户开始纷纷进入合作社。
而合作社失败的原因，作者认为不是集体经济本身出了问题，而是集体经济表现的形式出了问题。当时的集体经济生产单位大多都是政经合一的机构，这就导致机构管理者的作风出了问题，出现一刀切和不顾实际盲目下指示的情况。此外，这些单位的干部虽然来自群众、威望高、组织能力强，但是他们大多数都缺少文化知识，对工分往往只能采用最简单的统计方法，这就导致了缺乏科学管理规划和赏罚不公的问题。然而正是集体经济奠定了中国农村基本教育体系、基本医疗体系、基本保障体系，以及工业化的基本资金，前者可以保证人民的生活，后者可以提升人民的生活质量，并且为中国在后来经济转型的疼痛期编制了一张保底网。
显然，波尔布特是将人们占用一定的社会产品——即使这种产品只能让他们的生活更好而不是造成剥削——看作一种资本主义的剥削，因此红高一直在致力于废除私有制、将人们的私有财产压缩到最小。于是红高直接没收了农民所拥有的一切土地，并且强迫每个人都进入所谓的合作社，将他们牢牢束缚在土地上。人们对于各种生产资料没有所有权，对于他们生产出来的产品同样没有什么使用的权力。红高取消了工资、消灭了货币和商业，这让它看起来十分“共产”，但事实上，取消了工资不代表群众的生活得到了保证，相反他们仅仅能得到连不被饿死都保障不了的口粮；消灭了货币和商业不代表消灭了剩余价值的剥削，相反，红高在采用几乎就是变相的资本主义的方法剥削人民。
红高在经济上简直比996还996，他们把劳动力作为资本，提供给他们生产资料，然后不断压榨他们的剩余价值，产出的剩余价值没有用于建立保障体系来改善人民的生活、保障他们的健康，而是用于出口去换取发展工业的必需品。但是这和早期的资本主义发展又有什么区别呢？
此外，对于货币和商品的废除实际上也没有任何意义，废除商品的前提条件是生产已经发达到不用进行商品交换就可以为人们提供生活中的一切物品，而红高废除了商品后，自己又不能为人们提供足够的物品，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物质生活匮乏的令人发指。
红高在政治上的建设简直就是把神秘主义、民族乃至种族主义、封建主义和勃艮第体制缝合在一起的怪胎。图书管理员对于斗争最重要的一条论点就是：“把朋友搞的多多的，把敌人搞的少少的。”而反观红色高棉，它几乎从来没有考虑过发动人民，它的党员人数在四年里都没有突破1.5万人，它在四年内也没有什么发展党员、教育群众的措施，甚至很多群众在整整两年的时间里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只知道他们是“安卡”。而什么是“安卡”？人们只知道他们掌握着生杀大权，而对于其他的一无所知，这种未知的恐惧换取了他们的服从。可是“安卡”到底要干什么？没人知道。
于是乎，红高没有真正的发动人民、团结人民，工农联盟并没有被组建起来，相反人们被依照所居住地而非社会地位划为三六九等，它的阶级体制相当不公正，“旧人”获得对“新人”的特权，“新人”被剥夺了权利。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1978年越南人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摧毁了红高——它将大量的人推向了它的对立面
红高不是没有社会基础，但是这个社会基础不是发动人民为建设一个人人都可以自由发展而不妨碍其他人的社会而奋斗，相反，它是依靠给予某些人特权、让他们可以胡作非为而建立的。红高的敌人也并非完全存在于想象之中，但他们唯一的应对手段就是物理消灭，完全没有改造、思想教育等其他措施。
如果说红高的历史有什么启示的话，也许它的历程正好说明，只有真正发动人民、使用科学的理论作为指导、在他们的心中点燃崇高理想的火苗、让他们明白为什么而战斗，才是摆脱一切剥削和压迫的唯一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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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vegetassj 发表于 2023-3-22 14:24:06 | 只看该作者
 
好文无人系列，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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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neocacu 发表于 2023-3-22 14:24:37 | 只看该作者
 
他们把敌人搞多了，真正的敌人其实是掌握生产资料的人，占总人口的3%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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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地祗上天 发表于 2023-3-22 14:24:50 | 只看该作者
 
是生产资料，而不是生产产品，红高一直混淆了这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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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告别壹号 发表于 2023-3-22 14:25:48 | 只看该作者
 
评论会被禁言，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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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南沐弦123 发表于 2023-3-22 14:26:10 | 只看该作者
 
也许红高本来就没想分清这两件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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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764448459 发表于 2023-3-22 14:26:43 | 只看该作者
 
“越南不得不一一清楚红高可能的藏身之处”这里应该是清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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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发表于 2023-3-22 14:26:50 | 只看该作者
 
好文[赞同] 请问有什么这方面的参考书可以推荐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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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nlydaxi 发表于 2023-3-22 14:27:47 | 只看该作者
 
图书管理员还是有一些责任的。波尔布特以来他就大谈资产阶级法权，却没有告诉他现阶段这些东西还不能完全消灭。不过，有关于“最好的学生”的说法纯粹是污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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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843284597 发表于 2023-3-22 14:28:29 | 只看该作者
 
首先当时中国也在摸索阶段，其次，波尔布特那已经不是“消灭资产阶级法权”了，🐱以为波尔布特最次也得是个黎笋，谁想得到人家压根就是一信了🐴列的希姆莱+戈佩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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