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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 英帝国对英国人而言很成功,以至于有些人至今没睡醒,但仍是灾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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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hggj 发表于 2020-8-27 13:35:46 | 只看该作者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英帝国是近代历史上最为强大的帝国,这种非正式帝国模式成功实践奠定了时至今日仍然主导世界的盎格鲁-撒克逊霸权。虽然英国霸权已经让位,但其从崛起到衰弱过程整体上看都十分成功。

英帝国崛起之前事实上打败了西班牙荷兰海上霸权。相对于西班牙霸权,英国海军虽然即便在击败无敌舰队后仍然被西班牙海军碾压了一阵,但凭借更多的生产性投资,英国稳步增长而西班牙稳步衰退。在造船技术发展后,欧洲贸易中心从地中海逐步转向北大西洋,荷兰本来处于先发优势,其金融业更是英国金融业的模版,但是荷兰规模太小而且受到欧洲大陆局势的深刻羁绊,特别是与西班牙哈布斯堡家族之间的复杂关系,让孤悬海外的英国逐步站稳了脚跟并通过对荷兰海上贸易的打击实现超越。

英帝国对英国人而言很成功,以至于有些人至今没睡醒,但仍是灾祸 第1张图片


英国在光荣革命之后真正确立了政治精英与资本家联合的政治结构,英国的国家权力可以配合资本家逐利的冲动,在世界贸易中不断打击对手,进而攻城略地。不论是私掠船、东印度公司还是最后英国陆军和皇家海军的直接出手,英国的国家能力事实上始终与经济扩张紧密结合在一起。这是英国的内在优势。英国可以保障国家制度有利于资本主义发展,他们的古典自由主义意识形态很好地限制了政府内在的官僚主义倾向,释放了资本的活力,使其自发配置资源形成效率。同时英国国家能力也可以在必要时确保英国的商业利益。英国国内的活力尽管面临着周期性经济危机的困扰,但基本可以维持在世界一流水准上,直到19世纪80、90年代才先后被美国德国超越。与此同时,英国保障私人产权、维持全球霸权的两个优势则使其源源不断地吸收全世界的资本,进而进一步巩固了自身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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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帝国秩序的命门在于海权,在19世纪60、70年代美国、日本崛起之前,英国所要做的就是避免欧洲大陆出现统一的、可以控制英国产品大量销售的大帝国。在普法战争之前,英国最担忧的是法国,而德意志统一后,德国问题开始兴起,并在威廉二世时期开始(被视为)挑战英国海权。但是德国仍然是欧洲国家,英国海军只要将德国海军堵在波罗的海就可以确保其对世界其他海域的有效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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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国内制度和海权的共同作用下,英国的殖民扩张也非常强势。但是英帝国最为出色的一点在于,他们避免了历史上常见的“帝国过度扩张”。英国人并不盲目开疆拓土,而是寻求以直接统治的、“英国化”的战略支点为基础向内陆辐射,从而通过市场机制的方式将内陆的资源吸引过来加入英国主导的市场之中。英国表面上拥有大量的殖民地,但直接统治的其实只集中在少数城市中,其他地区则主要依靠笼络地方豪强实现间接统治。这节约了大量的驻军成本,使得英国可以以少数人统治多数人,而陆军、海军主力则负责应对欧洲大陆的挑战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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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背后与议会政治的内部制衡有关,也与英国长期发展商业金融形成对情报孜孜不倦的追求有关。英国人内部的言论自由使得各类政策可以得到公开地讨论和辩论,大部分扩张都受制于国内的政治决议的同时,英国人也掌握了海量的情报信息,这使得英国人对于殖民地了如指掌,从而形成了一项更强大的技能:将权力隐蔽起来。

英国人往往能够带来更高效的市场制度环境,这点比当地原先依赖于土地生产的传统社会更符合当地商人的胃口。英国自身的司法体系更为有效和公正,也至少在面上可以保持中立审判。而英国带来了现代化的生活方式及其配套的教育、技术、艺术,这些都与封闭的传统社会形成了碾压,吸引了当地精英成为英帝国体系的一部分。至于在当地军队、警察中使用来自其他地区的族群,在英国办的殖民地大学中教授维多利亚时代的小清新生活,这些都是极为隐蔽的权力手段。有心的读者已经注意到,这些手段无一具有强制性,都是被精心设计和小心维护的“自发”,正是这些“自发”将英国人的意图隐藏起来,进而避免过多地使用暴力导致与本地社会产生过多冲突。以前有人评论过英国人治理殖民地的思路和为什么总体上撤退以后还被怀念的原因,总结了一句话:“他们让人民知道(强制)权力就在那,但也知道他们不用。”一些原英国殖民地的精英时至今日还在为英国殖民秩序呐喊,背后就是这种隐蔽的权力模式在发挥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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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英帝国是如此高效,但最终架不住现代化中心跨越欧洲在美洲和亚洲开花结果的历史进程。英帝国最终无法在压制德国法国的同时还压住遥远的美国和日本,开始衰弱已经不可逆转。而英国人的厉害之处在于,他们连撤退都做得有计划有步骤。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英国国力基本耗尽,美国作为新的霸权国登上了历史舞台、接过欧洲霸权的接力棒。英国就开始了事实上的去殖民化进程,并在1947年设计了蒙巴顿方案让印度、巴基斯坦实现了独立。在1956年苏伊士运河战争结束后,英国殖民力量彻底失效,美国毫无疑问地控制了全球秩序,英国人因此也开始了真正去殖民化进程,也就是“撤离苏伊士以东”战略。在这一战略中,英国需要对原殖民地进行划分,并尽可能维持着自身与原殖民地的利益往来,从而在军队、殖民官员彻底撤离后能够继续汲取资源、资本、人才。从现在来看,英国人维持了对于原殖民地教育、医疗、金融、贸易、媒体的巨大影响力,这些在长线上保持原殖民地的制度的同时,塑造了原殖民地人的观念,进而影响了他们的效忠对象和行为,从而让以当地的资源、资本、人才进一步流入英国体系。当然也带走了一些见不得光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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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帝国对于英国人而言当然是值得骄傲的,但是对于殖民地而言则有不少苦难。英帝国事实上的分而治之让当地族群关系紧张,最为典型的就是1947年的印巴冲突和时至今日仍有大规模民族地方武装的缅甸。英帝国也造就了现代化进程的诸多大坑,原殖民地人对英国的崇拜并不能真正解决他们需要解决的问题,英国的经验适用于先发国家而不适用于后发国家,英国经验更像迷信。此外,一部分不是设计的意外后果也与殖民结构有关,比如巴基斯坦过于羸弱的行政官员体系、印度军队非常典型的殖民地组织结构等等,而英国对于殖民地精英认知上的形塑同样只带来了现代知识的一部分而非全貌,这些深层次缺陷都阻碍了原殖民地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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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帝国虽然颇为艺术,但帝国主义终究是帝国主义,英国人做到了不用军队也能在原殖民地吸血不止,这种结构不会改变。而对于羸弱的原殖民地而言,这将是笔看不见的历史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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