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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育儿] 患儿父母谈乡愁：过年回不去，邻居帮忙贴春联，孩子在就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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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照跃 发表于 2024-2-5 16:40:19 | 只看该作者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一、患者的春节：年初一去北京看病

大年初一，我回到北京工作，途中上车，后排是一对母女。车是从山东出发的，途经天津，女儿左右一直咳嗽，痰在嗓子里，就是咳不出来。母亲说帮她拍一拍，小朋友说别碰我，在医生眼里这是烦躁。
我回头多看了一眼，小女孩三岁左右，模样清秀，一直难受的哼唧着。我问孩子母亲：“初一去北京是看病吗？”
“是，在当地治不太好”。
我下意识地想咳嗽不用来北京。咳不出给点儿药，雾化也可以。不知为何大过年的长途跋涉。
“大夫？”
“对，也是儿科大夫。”
“哪个医院的？北京儿童医院？”
“不是，你是去那儿看病吗？其实可以在家里买一个雾化设备，你学会了给小孩做雾化，也有可能不用来北京。”
我又多问了两句，我说还有其他的办法，小孩儿已经开始哭了：“妈，我全身都疼，你这样把我抱着，我腰疼。”
看来是病毒感染的可能性大了。
我也想起去年的时候我自己腰疼坐立不能的场景，能体会到小孩儿的不舒服，大过年的，能忍，也就不来北京了。
家人大概是想过年的时候容易挂号？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正要说一些贴剂止痛，还有平时注意补充钙和维生素D的时候，我看见妈妈眼里的眼泪了。
我于是转换了沟通的方向，想着去安慰。我对小朋友说：“宝儿，马上到北京了，你这个病就是个感冒，好治，没两天就好了。等大夫给你治好了，你就可以在过年的时候在北京这边好好玩玩了，这儿可热闹了，让妈妈带你多去逛悠逛悠好不好？” 小孩礼貌地点了一下头。
“您过年带孩子来北京看病啊，家里今年不走亲戚了？”
“小孩儿天天烧，初一来北京，年也算过了。”
小孩子生病是不分时候的，哪怕是过年。
过了一会儿小朋友好了一些，睡着了。
二、医生的春节：除夕中午回老家

车还有10分钟就到北京了，妈妈开始和我闲聊：“你初一就回来了，上班？”
“是啊。”
“你多大啊？”
“30多了。”
“那咱俩差不多，你结婚了吗？”
“还没有。”
“那挺好啊，还可以多陪你爸妈。我小孩儿老生病，我这两年都没咋陪我爸妈。”
她说得我愈发想家了。
我是除夕中午回天津的，我爸妈也感染了流感，这两天正在发烧，我妈还有些喘。即使如此，他们还是给我准备了很多我最爱吃的菜。我妈说冰箱里冻了好多饺子，荤的素的各种馅儿，明天走的时候带着，而此刻我正带着这些饺子坐在回程的车上。
患儿父母谈乡愁：过年回不去，邻居帮忙贴春联，孩子在就是家 第1张图片


我回到了北京的家，我却更想我的家。
患儿父母谈乡愁：过年回不去，邻居帮忙贴春联，孩子在就是家 第2张图片


春节仿佛有着一种神奇的魔力，能将所有的情绪放大。
我感受到了浓烈的乡愁，它像是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我目送着它，却又特别害怕它转头。
我会突然发现我想的家，我心中的家乡可能早已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我父母每年都在变老，我每年陪他们的时间都好少好少。我甚至在今年才发现我妈的记性变差了很多，我爸老是说头疼，连打麻将都是晚上9点都就结束了，他说他熬不住了，要去睡觉了。
还有很多旧的，我熟悉的，离开了；很多陌新的，陌生的，和我的记忆中的故乡没什么关系。我妈说小时候给我看病的三爷结肠癌了，腊月走的，好多人去看望，我想我知道也会去的。
患儿父母谈乡愁：过年回不去，邻居帮忙贴春联，孩子在就是家 第3张图片


时间回到除夕当天上午，我是写完了2023年的最后一份会诊报告后出发回家的，而现在我早早回北京，也是要整理一些患者的资料。
三、患者的乡愁：对未知病痛时的怀念

还在住院的小朋友，他们想家吗？
他们或许不知道什么是乡愁，但他们应该也还是能想得起在家里自己活泼健康的时候和父母快乐过年的场景。
他们的父母想家吗？这些爸爸妈妈在异乡怎么会不想自己的家？有个妈妈和我讲春节回不去了，家里老人也都走了，他让邻居帮他们家贴了春联，把家里的灯都点亮了，就当是有人在家过年。
有个妈妈说孩子的病是她遗传的，已经离婚了，小孩儿在哪儿，哪儿就是家。
但更多的小患者的父母没有乡愁，他们心里没有地方放乡愁，只放得下孩子。
有一个小朋友的双亲带着孩子去国外看病了，我除夕时候送他们祝福，他们很久都没有回复我，初一晚上我收到回复，妈妈说不知今夕是何年。
今年甲辰龙年，是我认识罕见病的第十年了。
春节了，我抑制不住去想家到底在哪儿，什么才是乡愁。
总会有很多人永远回不到故乡了，也有很多成人失去了乡愁。我总是想发一些宏愿，就像天下没有罕见病这样的，我想会有很多的父母也发过这个愿，他们比我更虔诚。对于罕见病患者的父母来说，乡愁就算是有，也不仅仅是对家乡的思念，更是对过去无忧无虑、未知病痛的生活的怀念。这里面有乡，那是对于孩子健康生活的渴望、对于正常生活的向往；也有愁，那是回不到过去的孤独与无助。
乡愁其实是一种甜蜜的忧愁，在没有罕见病的理想国度里，才有纯粹的乡愁。那里的他们不必担心孩子的病痛，不必面对复杂的医疗决策，不必一年又一年，与时间赛跑。现实世界里，每逢过年，他们就会变得更坚强，学会了珍惜每一个与孩子共度的时刻，她们拥有此刻，不必拥有乡愁。
生命就像是一条河流，我们不可能回到河口，泥沙早已经留在了路上，我们越是到下游，我们就会发现我们带走的只有乡愁。
甲辰年祝天下的小朋友身体健康，祝天下的父母少一些忧愁，多一些安稳，平安喜乐的乡愁。
患儿父母谈乡愁：过年回不去，邻居帮忙贴春联，孩子在就是家 第4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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