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我不会从这个角度来想。我想重申我们之前谈过的几个观点。这类音乐是我学作曲的根本理由,那时候我没想到有一天会投入电影配乐工作,我知道很多人都认为电影配乐不过是一种服务业。当然,纯音乐让我更自由,我只需要为自己负责。但是历史经验告诉我们,接受他人委托所写的音乐,或为他人服务所写的音乐,有时候也可以是伟大的音乐。例如海顿(Haydn),他写了上百首交响乐,还有格奥尔格·菲利普·特勒曼(Georg Philipp Telemann),他还专为用餐场合写音乐。亨德尔(Haendel)为施放烟火写曲,巴赫则为弥撒写清唱剧。我跟你说过,我花了九个月的时间准备我的第一场管弦乐音乐会,赚到微薄荒谬的酬劳后,才决定投入电影配乐的。我先做编曲,反应不错,之后才进入电影圈。但我仍时常想到纯音乐没有任何限制,也没有人会要求我什么,不像电影,导演才是握有绝对权力的人。
答:这个伟大的、划时代的变革,起于瓦格纳(Wagner)和他的歌剧作品《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Tristan und Isolde),然后作曲家开始研究半音阶。在那之前,调性音乐基本上是以七音音阶为主,其中四音属于第五音,让听者的感官有一个支撑点,那几个音重复出现,方便大家理解,是让旋律有所依据的一个阶系。在《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之后,勋伯格着手让十二音列理论化,进而使其地位提升,与七音列并驾齐驱。几个音的重要地位被剥夺后,带动了音乐的民主机制,有趣的是,这场音乐革命恰好跟许多国家的民主制度兴起同时发生。勋伯格还进一步提出了一个音在其他十一个音出现之前不得重复的理论。那真是一场革命,听了数百年的悦耳旋律之后,突然把最简单的衡量标准废除了,评价的指数只剩下音色、音高和长度,同时也开始重视静默。但这样的音乐自然无法在短时间内提供愉悦感受。也有些作品并没有那么难以理解,例如阿尔班·贝尔格(Alban Berg),他对十二音列的使用比较求自由变通。不过一般来说,我建议在听纯音乐的时候,至少要听两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