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到塑像背后,发现那里竟还有个仗剑而坐的达达尼昂。狄德罗匿身于圣日耳曼·德·普雷十字路口边的一排美国红梣树后,头顶肩上落着斑斑点点的鸽粪,他从树叶缝隙中侧望教堂的方尖钟楼,保持着思考的姿态。早年他是坐在利普啤酒屋一侧的,惯看政客、新闻人、出版商、作家、演员们在利普逢迎酬酢,熙来攘往,后来移到十字路口东南角,寂寞却可以保持思考。夏多布里昂胸像在巴克街居民楼围成的驻外使团广场,面前遍植鲜花。我曾把他误作兰波,因为他们都有年轻而瘦削的面庞、蓬乱的头发和忧郁的神情,远看真不大容易分辨。其实,兰波的塑像在巴黎档案馆前的广场上。当年是密特朗提议为这位法国诗坛鬼才立一塑像。待塑像落成时,老总统已卸任,由希拉克揭幕。纪念碑上锲有“L’homme aux semelles de vent”的字样,取自魏尔伦对兰波的称誉,或可译为“踏风者”。雕像上诗人的手臂枕着一双脚,像是舞台魔术里的身首分离。整个雕像风格飘逸空灵,超凡脱俗,这与他的超现实诗风十分般配。时隔百年,法国人不仅能接受写意的巴尔扎克,也能接受抽象的兰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