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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 洛杉矶日记:打散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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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楞僧列 发表于 2020-6-18 00:54:50 | 只看该作者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洛杉矶日记:打散重建 第1张图片


美国新冠总累计确诊数超过了两百万人。Day 43 是一百万人,44天翻两倍,增速在减慢。随着经济的开放和大城市的密集游行,被压平的曲线应该会再次上升。只是新冠还没有离开,已经成为旧闻。

黑人男青年George Floyd的死去,和临死前在警察膝盖的压迫下的那句I can’t breath,“我无法呼吸”,是环绕全美这两周的绝对主题。

Day75的那个周五,是洛杉矶大规模示威游行的第一天,我在直升机螺旋桨的背景声音中入睡,当晚一家星巴克的所有玻璃被砸碎,大为惊愕,现在回头看来,和之后几天比,那只是一个略显温和的开始。

之后一天的游行是在一条满是玲琅小商业的Melrose街上。游行中,一间还没租出去的店铺燃起大火,很多店被砸。第二天下午去那里看了看,很多路人和我一样,游客似的,像是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好奇地走走拍拍。整条街,粗糙的三合板取代了透明玻璃,黑色墨水笔歪七扭八地写着Nothing Left,“里面没有东西了”。也有个别几间留着完美的玻璃窗,有的挂了Black Lives Matter,“黑人的命也重要”的条幅,有的格外加上Black Owned,“店主是黑人”。

接下来游行在Santa Monica,洛杉矶最著名的海滩商业街。街角的大型体育用品店REI里,灯光忽明忽暗,满地是水,应该是触发了自动火警喷水系统,整个两层的店都空了。电视台记者走访了一些店,印象比较深的是一个老年白人的珠宝小门脸儿,他的店门被砸碎,但是里面并没有被破坏。他感谢了一位当地的朋友,和他一起站在门口,可能产生了一定的威慑作用。这位朋友被采访的时候说,其实他们俩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前。当时有一位不认识的黑人女性游行者,她把自行车挡在这家店门前,阻止任何人进去。他说想起这位陌生人现在还会眼眶湿润。

新冠中时代,一天比一天更科幻。

之后的几天所有的药店和超市都在窗户上钉上了木板,不论有没有游行经过。

纽约有一位市民每天清晨穿着蜘蛛侠的衣服,默默打扫那些被砸了的店铺外面的玻璃残渣。

后来街头出现了电影里才看见过的美国大兵和装甲车。

洛杉矶的宵禁从晚上八点提前到下午五点。上千人因为违反宵禁或者打砸抢被短暂拘留。同事的朋友因为宵禁后继续游行,被放在一个大公共里拉到两小时开外的警察局,当天夜里就放出来了。大概因为新冠疫情的原因,警局也没地方给这么多人保持社交距离。

一周后打砸事件越来越少,示威游行人数仍然壮大。市中心的游行大军里有推着婴儿车的白人妇女,有给大家发矿泉水的亚裔母子,有停在路边免费接送游行者的私家车司机。

近距离观察“示威活动”,跟电视直播的直升机视角比起来,现场的热度和愤怒更有感染力,各色人种、物种之间的关爱在这样的气氛下,有着对比强烈又奇异的和谐。我是带着一只人见人爱的小去的,很多人放下抗议的牌子,问我可不可以和它打招呼,秒变慈眉善目。

目前为止,我只在电视里看见了少数打砸抢。

记者采访了一位参与示威的形象好气质佳的年轻抗议者。


问题:现在游行中掺杂了些混乱的打砸抢,你觉得这些给Black Lives Matter运动的形象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

回答:我觉得没什么不对。你们平时看见的安静安全的街道,对于我们黑人来说,就是危机重重的,我们看到的一直就是这样混乱无序的,我们从来不觉得这些街道是安静安全的。我们每天上街都是如此提心吊胆。我们现在就是让大家看看我们的感受。


公司大boss们纷纷发公开信支持Black Lives Matter运动。

人们在烈火与破坏中,开始思考,“秩序”与“和谐”原来如此相对,我们看到和经历的其实也许并不是同一个世界。

《纽约时报》一篇社评文章发表了共和党议员的文章,题目很标题党,“Send In the Military”, “派军队来”。主题思想是,这个时候应该维护社会秩序,游行示威是好的,应该保护;那些以此为名打砸抢的人应该受到制约和惩罚。《纽约时报》一直以来明显支持Black Lives Matter运动,这篇文章是用来证明自己还是“公正客观”的“另外一种声音”。

这一声被强烈攻击。

负责这个版面的编辑,第二天解释自己写了多少支持这个运动的文章,说这篇只是提供另一个角度以求公正。第三天,《纽约时报》在这篇文章的网页上加了承认错误痛定思痛的编者按,说自己大错特错不应该这样发,跪求原谅。版面编辑辞职。

《费城观察报》,一篇文章标题是“Buildings Matter Too”,“建筑也重要“。文章主旋律支持Black Lives Matter运动,也不反对打砸抢,只是质疑打砸抢的位置可能会伤害运动本身,比如损坏了一些工人阶级的品牌店,店主雇员和顾客都是运动想保护的人啊。

这篇文章被批无数后,总编被炒。文章也加了编者按,同样痛定思痛,深刻反省,并且把标题改成如下,Damaging buildings disproportionately hurts the people protesters are trying to uplift。没错,这不是一个自然段,是标题。翻译为,大范围地损毁某些建筑会伤害那些游行示威的人本来想要帮助的人。

以上两篇快速保命的编者按,兴许会在传播学历史教科书中占一个自然段。特此附图。


洛杉矶日记:打散重建 第2张图片



洛杉矶日记:打散重建 第3张图片


两周内,价值观打散重建,又打散又重建。黑和白的界限越来越模糊。

每一次颠覆都会不可避免感到强烈不适,批评与检讨中的重建是痛苦的,希望在表达与宣泄过后,伤口终会愈合。

George Floyd的死去,发生在离洛杉矶3千公里以外的城市。洛杉矶市长这周宣布,降低警局的预算,缩减警察执法范围,开启洛杉矶警察改革,增加2亿美元社区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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