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香港仔、浅水湾亦依稀记起韩素音的电影《生死恋》。韩战前后,飞地香港,各路人马都可在此停一停看一看思思前想想后乃至谈谈恋爱。电影里旗袍女子千娇百媚、西装男子温雅稳健,配以伤感缠绵的奥斯卡获奖音乐,让人觉得上世纪五十年代倒仿佛是个抒情年代。原作A Many Splen-dored Thing 一九五二年出版,彼时萧红“卧听着海涛闲话”(戴望舒)已有十年,张爱玲则再度赴港,大约也像《浮花浪蕊》中的洛贞一样“拎着两只笨重的皮箱,一步一磕一碰”地走过罗湖桥。后来韩素音热热闹闹地爱国,张爱玲寂寞地大隐于家国之外。晚年的张爱玲在颠沛流离的跳蚤之旅中将旧作“A Return to the Frontier”改译为《重返边城》,里面写到当年从香港怅望大陆时说:“大陆横躺在那里,听得见它的呼吸。”《重返边城》到了二十一世纪才见天日,九四年冬伫立浅水湾时,自然未曾读过这个回肠荡气的句子,亦不知彼时张爱玲的苍凉日子已所剩无多,更没料到邓丽君会走在张爱玲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