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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答] 波士顿城市现状与种族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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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st_wolf 发表于 2021-4-11 11:24:44 | 只看该作者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显而易见，当今美国社会正处在逆城市化阶段。什么是逆城市化？它的相对就是城市化。至于城市化的情况，大多来自大城市的留学生应该有所了解。拿北京举例，其面积从三环扩张到六环，且仍旧随着外来人口的增多而不断向外扩张。城市化是所有发展中国家向发达国家过渡的必经之路，也是发展中国家的一个显著标志。一方面，城市化是社会发展的产物；另一方面，它也在影响着社会，且影响有好有坏。好的一面，有劳动力增多，城市资本增加，等等。简而言之，就是干活的人多了，花钱的人也多了，各种人才齐聚一堂，城市中各项设施的运营效率增长，这就是为什么人们常说城市生活的节奏加快了。至于不好的一面，有环境问题、交通问题、外来人口与本地居民的冲突问题，以及我们的重点，房价问题。而逆城市化作为普遍发达国家的标志，同理，既是社会产物，又影响着社会。它是一个人口逐渐迁到城市外围生活的过程，说明城市外围，也就是乡村、小镇，与城市的设施功能不相互冲突，且相对均衡。就是说，城里有的，外边也有，外边环境还好，生活节奏慢，卖的东西还便宜，房价也不贵，干嘛不选择到城外去住呢？这是逆城市化好的一面，人们都到城外住了，城里自然没有环境问题和交通问题。笔者没见过波士顿堵车，公交车之类的也基本上是空的。
  但逆城市化也有它不好的一面。就美国而言，城市内部各项设施的发展逐渐趋于停滞，城市内部犯罪率升高，等等。说到这里，可能会有个疑问。城里人少了，是不是就说明城里的房子便宜了？就美国而言，答案是否定的，因为每年都会有无数外来人口涌入城市，作为留学生，我们没有理由期待房价能低多少。只是相对而言，拿逆城市化的美国与城市化的中国相比，大城市的房价确实便宜了许多。
  语境有了，我们这就谈谈房市与当下一大热点话题，“种族歧视”，的关系。这里所谓“种族歧视”，是指黑人在当今美国社会下受到的不公平待遇。而我将要论述的问题，是二战以后美国社会半个多世纪发展的累积，是根深蒂固于美国社会结构及意识形态之中的。
  话要从1944年美国军人权利法案（G.I. Bill）的颁布说起。这个法案又称为1944年军人复员法案，其颁布目的是为了安顿二战后的退伍军人，给予退伍军人各种福利，其福利中包括了各种经济补贴，以及尤为重要的家庭与商业贷款。为了配合此法案颁布，美国政府于全国各地建起了一批新房，等政策下来以后，军人可以拿到贷款，然后购置这批新房。对于美国社会来说，这一举措是一道分水岭，标志着美国社会自此正是进入逆城市化阶段。然而，这项政策福利并没有平等地分配到每个军人手上。受到当时社会上的种族歧视、隔离意识的影响，银行大多拒绝给黑人老兵补贴。就算拿到了银行的补贴，黑人老兵也在购置新房时受到重重阻碍。然而在艰难地购置了新房以后，问题又来了，街区内许多白人居民纷纷选择换购房屋，到其他地方去居住。这样的结果就是，大多数黑人老兵拿不到补贴，购置不到新房，就算购置到了新房，也很可能被困在一个基础设施极差的环境中。
  其后果是严重的。没有买到新房的黑人老兵很快就沦落到了社会的底层。相对的，那些买到新房的老兵，房产作为衡量经济水平的一个重要的指标，由后代继承下去。同时继承下去的，还有白人与黑人之间的经济不平等。再加上人才市场等社会机构中受到的不平等待遇，黑人更难累积个人及群体财富，导致这种经济不平等成为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在美国密尔沃基市，有记者做过这样的跟踪调查。在市中心的公寓中流行这样一条租房链，一位房东会攒钱买下几间房屋，然后低价租给经济条件不好的黑人。然而，房客会在短时间内被驱逐，并且要上缴违约金，交不上只能背负着欠款。其原因在于他们身上之前所累积的负债还没有还清，但为了生存还要继续找地方居住，结果身上的负债越来越多。更不要提生活中还有其他维持生计的开支，倘若家里还有孩子，压力就又要增大几倍。密尔沃基的案例说明了为什么在逆城市化中，市中心的犯罪率会升高。贫穷的人居无定所，只能徘徊在高楼的阴影之中，教育受限加上迫于生计，很容易沦为不法之徒。而对于美国来说，阶级问题就是种族问题，黑人受到的歧视是直接与他们的经济实力挂钩的。如果查阅一下人口资料，我们不难发现，黑人群体是美国社会中最受歧视的，也是最贫穷的。
  这个时候问题来了，黑人群体为什么不赶上逆城市化的潮流，到城市外围安居乐业呢？第一，一部分黑人老兵已经在复员法案颁布时被刻意排挤在了逆城市化潮流以外，他们收到当时社会种族歧视的影响，没能在乡下购置到新房。第二，城市的机遇要比乡下多，逆城市化造成的城市劳动力空缺需要人来填补，比如快餐行业，不需要很高的学历，但凡没犯过前科，是人都能上，这也就是我们为什么看到快餐行业的员工及其受众大多来自社会中下游。很多受穷的黑人，就算是背着一身债务，流离失所，也希望在城市里找到一件简单的工作，勉强维持生计。然而他们拿到的往往是底薪工资，不够在城市扎根不说，连维持生计都极为困难。第三，城市外围的居民区分划，是现代美国种族隔离的直接表现。说到这里，不得不提到波士顿。作为美国种族隔离最为严重的城市之一，它周围的几个区域，以Winchester为例，很难看到街区中有黑人在活动。这就是美国贵族阶级的脱离式发展，作为精英阶层，白人群体利用逆城市化进程带来的机遇，占领了城市外围，创造了属于自己的隔离环境，而被精英阶层排斥在外的人们，便开始聚集在城市中寻找机遇。这就好比，打个比方，你攒了半天钱，想买件鹅赶个潮流，但你刚买的那天，比你更有钱的人已经不穿鹅了，他们创造了另外一种流行的形式。美国社会的新精英阶层就是这样，发现自己的位置受到冲击之时，他们就会发展出新的文化，甚至在地域上脱离旧的生活环境，以确保自己的地位和身份不受破坏。他们不再像民权运动前由上至下设立法律去强行贯彻种族歧视政策，而是表面上平等地横向脱离群体，实则是想利用文化以及地域上的分界划定自己所属的精英阶级与中产、下游社会的区别。所以，让黑人去城市外围住，都是别墅，买不起；有便宜点儿的居民区，是黑人聚集区。
  问题又来了，好，我们撇开贫穷的黑人不谈，攀到中产以上的黑人群体，应该有能力在城市里置办一套房屋吧？没错，中产以上的黑人群体确实可以通过自己的实力购置一套房屋，实在不行就通过房贷的方式。但是，相较于那些具备遗产优势的人，也就是可以通过置换房屋等其他方式购置房屋的人，绝大多数黑人的购买能力也是有限的。自从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美国进入逆城市化以来，黑人群体受到压迫及冲击最大，收到社会福利最少，所以几代人传下来，社会竞争力愈发受损。再加上近年来的移民政策的支持，城市中的外来人口逐年增多，黑人群体的各种利益会受到更大的冲击，就算有一定购买实力的黑人，也会受到房价上涨的影响，花费比之前更大的代价。至于信贷机制，黑人的信用点数是普遍低于其他群体的。同时，在波士顿地区，据了解，房东也更偏向将房子租给亚洲人（因为美国社会中，由于各种缘故，亚洲人被标榜为“优秀少数群体”）。所以，无论是在城市里租房还是买房，黑人群体都受到了极大的阻碍，而这种阻碍正是历史原因累积造成的，其影响也是精英阶级所无法想象，甚至是无从察觉的。
  笔者是北京人。上个暑假回北京的时候，打车回家，司机跟我说过一句话：“这人啊，就图有个家。”是的，对于在北京挣扎的北漂是这样，对于在美国各大城市里挣扎的穷人也是一样，对于世界上所有人都一样。在中国社会中，最主要的矛盾就是人地关系：人太多，地太少。从农耕封建时代到上个世纪四十年代的土地改革，再到现在房地产市场的泡沫，地、房的问题纠缠了上百代人的发展，到了现今仍是得不到很好的解决。而美国黑人面临的问题，说新不新，说旧不旧。新就在于黑人面临的房产问题说明了美国当下的土地资源也陷入了紧缺，而一切的源头也要追溯到逆城市化的开始，而在此之前，西部大开发、南方战后的重建，甚至直到上世纪二十年代的开端，资源问题才逐渐显现出来，而当时社会最弱势的群体自然成了第一批受害者。说这个问题旧，是因为它换汤不换药，它说明了宏观政策内的种族歧视一直存在，没有消除，甚至还在滋长。其无法消除的症结在于美国精英阶级对于社会的统治传统，无论是故意的种族歧视，还是刻意的市场剥削，绝大多数黑人都成为了这种体制的受害者。而在现在，我们可以说，歧视与不平等没有随着民权运动的兴起被斩草除根，而是扎根于近半个世纪美国社会的发展获得了新的生命力。而我们作为留学生，作为美国社会暂时的一份子所能做的，就是正视问题所在，给予身边所有人尊重，体制是一时半会儿改变不了的，我们只能先从改变自己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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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i668 发表于 2021-4-11 11:24:51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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