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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答] 一个平庸的华尔街人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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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恐龙的龙骑士 发表于 2023-3-4 08:31:57 | 只看该作者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最近通过与一些朋友和同事的对话以及自己的见闻之中非常真实地感受到，即使在纽约华尔街这种地方，大部分人到了三十岁后期，也都就定了型，过上了upper middleclass的生活，并且既没有办法，也没有动力再往上走了。这个过程是缓慢的，温水煮青蛙般似的。它在职业生涯的前期给你非常美好的幻想，把你慢慢地诱惑到这场游戏里面去。最后在你35+之后，仿佛是FBI突然来抄你家，在你全然不知地开门迎接，咔地一声给你带上了一个镶金的手铐。
我上高中的时候，“华尔街之狼”里那种挥金如土的broker形象仍然是我对整个纽约金融行业的刻板印象。后来上了大学，真的认识了活生生的在华尔街工作的学长学姐，才不再神化华尔街。快进到今天，我依旧认为它是一个很好的起点、很好的跳板，但这份职业的局限性也在一朝一夕之间暴露了出来。接下来我就用一些简单的算术给大家看一看，这是一个多么设计精妙的金手铐，让你先沉沦于它的美好幻像，又让你人到中年时期感到万分的虚无和幻灭。
**注：接下来的计算假设：
1. 你不用回家继承几个亿
2. 刚大学本科毕业后并没有钱，靠自己从零开始。
3. 本科毕业后直接工作，期间不花时间去读硕士、博士、MBA、gap year
4. 你从23岁到40岁不买房子、不生孩子
5. 可以有另一半/伴侣，但另一方经济基本独立
（一）Topline: 薪资

首先我们对薪资的假设做一个最bullish scenario的计算：

一个平庸的华尔街人的一生 第1张图片
其中：
·  23～24岁是刚开始工作的前两年，一般各个公司的低年级员工薪水都相差不多（+/-5%），所以本文大约取了个中位数。
·  25岁～28岁的薪资水平都用的是华尔街的top 5%-15%水平。
·  29岁～38岁之间，薪资水平和绩效挂钩，好年份和坏年份之间波动较大。所以本文由$1.175mm开始算起，假设每年有平稳10%的涨薪。
·  38岁～40岁时，在这一行应该有15年的经验了。如果你在一众MD(Managing Director)和MD-equivalents之间脱引而出，那在卖方的话头衔一般是Head of xxx. 此类人要么是rAInmaker, 要么就是有很高的管理才能。如果在这段时间内没有突破，那基本职业生涯就到顶了，并且随时有被laid off的风险。因为一旦公司不赚钱，首先就会裁工资又高、又没有那么会赚钱的高层。
一些caveats:
1. 普遍地说，在23-30岁这个阶段，能拿到这样的薪资的，一般只能在投行前台岗位、知名对冲基金、科技公司、或者是big law （当然big law得先上法学院，一般不太可能22-23岁就开始工作）之中有可能。之后的话一般金融对冲基金看Pnl, 私募基金看项目发展，科技公司看股权升值，法律我不是很了解，有熟悉的朋友们可以评论区分享。
2. 诚然，在我自己这一行经常听说某某对冲基金的某portfolio manager一年赚了一个亿，直接25% profit share带回家可以退休了（其实并不，因为奖金很有可能是deferred，要分4年慢慢给）。这些是非常小概率的事件，因为要在对的时间、下对的注，而且还要下大注，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不算在今天的计算之中。
3. 本文中所提到的这一些工种都是非常辛苦的，想要40岁做到这样的薪资水平不是天天朝九晚五摸鱼就能达到的。资历越高，在工作时间上有更大的自由度，但是工作量并不会小。
（二）工资都去哪儿了？

虽然纽约的税真的真的太高了，不过至此好像看上去这个收入轨迹还挺好的，每隔几年会有一个质的飞跃。那么接下来我们就来算一下各类的花费：

一个平庸的华尔街人的一生 第2张图片
1. 房租
假设你一直租房住到40岁。因为工作非常demanding, 所以你不想再花大量时间在通勤上，因而选择住在曼哈顿。头两年可能还可以找个室友挤一挤，但是不需要多久，随着薪水的上升， 就会很容易有想要自己住的冲动。加上有时候开始了dating life, 就更加想要一些个人的私密空间。这里的房租假设23-29岁每年增长20% （从拼房-->Studio -->1b1b, 并且每年房租都会随着通货膨胀有些上调）。30-35岁假设每年房租上涨10%，因为对于房型的要求就不会上升太多了，一般会住一个两卧一卫/两卧两卫的房子，所以可能只会每年房租通胀+对空间要求略微调高。36-40岁同理，每年只涨5%.
这里也把水电煤气费、网费、维修费、家具等等支出大致算进房租里去了。
2. 饮食
饮食消费有个上限，因为再怎么样也不会一天吃八顿饭。不过对于食材的要求可能会随着薪资逐渐提高。要知道现在Whole Foods的有机草莓已经可以达到$9.99一盒了。
3. 社交娱乐
这个就涵盖很广了。社交可以时和朋友出去吃饭（$50一顿很正常）、逛街（上不封顶lol）、节日/生日庆祝、日常网购，etc. 划线的地方代表50%，20%，10%的幅度增长。Trust me, 如果想当个社交正常人的话，纽约真的不缺$25 per cocktail的地方。这些花费都很难避免。
4. 度假+健康支出
这里包含一年一度的度假。可能年轻的时候就自驾游去个周边的小镇，花$150一晚住个酒店或者airbnb。但是当你逐渐被工作*翻，好不容易有个年假的时候，你肯定会想要去个更享受的地方、住更好的房间、checkout当地好的餐厅。尤其当你的同事都在讨论假期去了哪里哪里的时候，你会很自然地也想要去看看。等你有了这些经历之后，再让你开8小时车去某个农村住$100一天的酒店，是很难回去的。
健康支持包含健身、生病治疗、保健品、身体调理（spa/按摩）。
划线部分代表50%（23-28）、15%（29-40）的幅度增长。
5. Net Cash
这个很直白，就是每年的税后工资扣除花销之后所剩的现金。
（三）投资理财


一个平庸的华尔街人的一生 第3张图片
1. 这里我们假设你每年有稳定的7%的投资回报。没有黑天鹅，也没有一夜暴富。
2. investment return是你(前一年的net worth + 今年的net cash)*0.07
3. net worth是你（前一年的net worth + 今年的net cash +今年的investment return）
4. inflation adjusted net worth 是假设每年3%的inflation, 然后把未来的现金流discount到25岁那一年（灰色highlight）。毕竟你想想，20年前有两百万美金和今天有两百万美金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至于为啥是25岁？当然是因为我自己今年是25岁所以方便计算啦哈哈哈哈哈。
所以不难发现，如果不算任何组建家庭的压力、养小孩的压力、还房贷的压力、付房屋地产税、各类杂费的压力，并且假设所有投资都顺风顺水、职业发展平步青云、公司没有裁员倒闭、自己没有大病大灾，那么——
等到你 39-40岁时就会成为一名拥有$10mm net worth的钻石王老五/钻石富婆。
（四）该醒醒了

那么一个普通的、比较具有代表性的华尔街打工人的一生又是什么样的呢？Let’s find out!
***经过评论区@斜风细雨不须归 的建议，在此标明一下，这里的普通的华尔街打工人指的是普通的前台华尔街打工人，具体从事的岗位一般是trading/ibd, 以及它们的buyside equivalents （HF trader/PM; PE investment analyst). 其他岗位诸如risk management, IT, infrastructure quants, trading platform developer, BizOps等不在讨论范围之内。
首先，假设你一直在中不溜的公司打工，在35岁左右没有打败别人，升职成MD，而只是变成了一个permanent Director, 也就是裁员最容易先被裁掉的那一层。此时更别提被更大的公司挖去做领导层给你发$4mm的年薪了。你的奖金跟着performance走，时好时坏。你过着普通的、somewhat decent的生活。没有人真的把你当一回事，除了你的家人老公老婆孩子和寥寥几位挚友。

一个平庸的华尔街人的一生 第4张图片

为什么这里有些income after tax 要标上黄色highlight呢？因为你在33岁那年准备买房啦——

一个平庸的华尔街人的一生 第5张图片
假设你买了一个$2.5mm的房子（估计能在曼哈顿买一个小2b），首付20%，那么你每个月连着mortgage payment +tax + fees 大约是$13k. 注意，这里的30年interest rate用的大约是4%, 因为现在Fed加息，导致房屋贷款利率处于历史高位。假设未来通货膨胀得到管控，那么Fed就会逐渐降息。
33岁这年，你大约能混个director来当，年薪的base大约是400k, 那么一个月税后能领400/12*（1-45%）= $18.3k 的净收入。实际上可能稍微多一点，因为mortgage可以抵掉一部分税，这一部分的抵扣我在用黄色highlight的地方也有考虑进去。
那么保守一些，假设你有20k一个月的净收入， 一个月要还13k的mortgage + tax + fees，一般人真的不敢丢掉工作/轻易辞职。这时候，恭喜你，正式加入了金手铐一族：）你的风险偏好越来越低，没有动力也没有勇气做出什么疯狂的职业转型。你在工作上也再也不会像20几岁的时候那么冲劲满满，什么事情都追求要做到最好。因为你就算做的更好了，当年可能可以多赚个$150k，但是这对的你net worth来说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影响。还不如回家陪孩子陪老婆/老公，或者多花点时间在享受生活、在自己的兴许爱好上。
此时来看一下整体：33岁那年因为要付$500,000首付，你首次出现了negative cash flow. Social/entertainment在30岁之后也稍微下调了一些。你40岁时的inflation adjusted net worth略微羞于$5mm. 不adjust的话大约是$7mm. 这里还没有讨论到任何养孩子的费用（因为我懒得做research+真的不知道养小孩花多少钱lol）。

一个平庸的华尔街人的一生 第6张图片
此时，说的委婉一点叫“你的人生就大部分定型了”，说的直白一点，就是——this is how you get stuck. 你不敢停止工作，你不会突破upper middle class的身份，你只得任由reality slowly sinks in on you. 最终成为一个平凡无奇的华尔街人。
（五）写在最后
这篇文章故意写的很丧，我也承认我和我身边的很多在纽约工作的朋友都是享受了很多privilege的，所以没什么权利去抱怨自己“还不错”的生活。写这篇文章的初衷也源于最近的几个sobering moments，让我意识到生活的滋味只有身在其中的人自己知道。有些人的生活在外人看来非常glamorous, 但可能其内心十分空洞，没有意义感。有些人生活的很平凡，但却能在认识到自己的平凡之后，依然充满热情、充满爱地去努力生活。
我想最重要的结论还是在于一个“自洽“。 @李一诺 曾经说过“幸福的密码在于外化的自我和本我的同一。” 我非常赞同。如果身处华尔街而自命不凡，却在中年40岁时发现自己是这样的平庸，那多半会出现中年危机。如果早点加深对自己的探索和认知，并努力学会接受这样的一个自己，那么就能越早地获得平静的幸福。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一些私货：
美国资本主义社会的窘境
这就是你在华尔街的一天
堵车的时候Uber司机跟我说，总统大选is all but a show business
系统性不公与嗜杀者本性
从事债券做市（market making/ dealing）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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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评论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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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hz4907 发表于 2023-3-4 08:32:34 | 只看该作者
 
作为成功的第一代移民，give yourself a pat on your should. Hope you pass mid-age crisis so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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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双鱼哥哥 发表于 2023-3-4 08:32:54 | 只看该作者
 
Scenario里面一个最大的问题：如果买$2.5M的房子话 每个月要付的hoa大概也是$3-5k。[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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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默默の等待 发表于 2023-3-4 08:33:06 | 只看该作者
 
除了40岁 5mm以外（head of xxx）感觉overestimate 以外，其他和我设想的几乎一样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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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最主要便宜 发表于 2023-3-4 08:33:17 | 只看该作者
 
我感觉最主要的还是location。 如果35岁后relocate到其他州的话，即使income cut by 1/3 生活质量买房等情况也会好很多。2.5mill for 2b is way too mu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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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染啊染yy 发表于 2023-3-4 08:34:16 | 只看该作者
 
感觉里面大部分的收入预期都偏高，而且指数偏高。不过大体的对生活的看法没啥问题。生活本来就这么回事，所以说实话花街从业者可能和湾区码农差不多，挣得很多，但最后都被房贷吃掉了，但是还比码农累[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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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或然 发表于 2023-3-4 08:34:53 | 只看该作者
 
that total comp curve is marked too hig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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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walkon_lu 发表于 2023-3-4 08:35:13 | 只看该作者
 
所以真实的到底是怎么样的，你在华尔街投行工作吗[飙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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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111ljy_一名 发表于 2023-3-4 08:35:39 | 只看该作者
 
我还真不是这个行业的，但是身边花街的PhD很多大多都是top20毕业的，都已经超过30岁了，很多还是在20～30万每年。也有高的在two sigma的也只是70万每年，远没有题主说的那么高。至少这是我身边的世界，也许只是样本量太小了吧[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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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tugawen 发表于 2023-3-4 08:36:38 | 只看该作者
 
Ummmmmm这个26岁以后就有点飘了. 能保持每年10%的涨幅大多都还是处于职业初期. 30-40w的TC就是sellside大部分人(md以下)的天花板了.
作者大概率是24/25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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