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9月13日,印度加尔各答,学生们乘坐地铁去参加考试。(@视觉中国 图)
“补习行业的商业模式依赖于银行家,我们向他展示了一个梦想——‘你也可以成为印度理工学院的学生或者医学生’——但我们从始至终都知道他永远不会被选中,因为没那么多位置。”
艾伦职业学院的媒体顾问普拉莫德·梅瓦拉也大方承认,补习机构仍然会录取那些没有能力通过入学考试的人。“如果我们不接收他们,他们会去另一所机构。那我们录取他们不是更好吗?”
但这已经成为科塔为人诟病的核心。千千万万印度学生背负着父母的期望来到科塔,却发现自己根本考不过其他学生,上岸理工学院或医学院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此时此刻,沉重的心理压力就会袭来。
还有些学生从教学质量偏低的地区赶来,被迫发现自己从老家的尖子生变成了后进生;另一些学生是小贩或工人的孩子,他们的父母通过抵押贷款给他们交上了科塔补习机构一年几万元人民币的学费和住宿费。而经济压力也给他们希望渺茫的学业蒙上了更大的阴影。
2022年,科塔有15名学生自杀;2021年,4名学生自杀——新冠疫情最凶猛的时期,学生不得不返回家乡学习。《今日印度》报道称,过去12年里,科塔已有150多名学生自杀身亡。
“学生们在这里一直处于焦虑状态。他们无法集中注意力,他们会抱怨头痛和呼吸困难。还有许多人在我面前只是哭,”科塔的精神科医生马丹·拉尔·阿格拉瓦尔说道,“他们感到内疚,因为他们的父母花了这么多钱并且有很高的期望。有些父母常常把自己未实现的抱负强加给孩子。”
“爸爸,我讨厌数学。”一名在科塔自杀的学生在遗书中写道。
“我是个没出息的儿子。”另一位学生写道。 穿过名校的走廊,生活就定下来了?
亚什·拉吉·米什拉是一名科塔补习生,他住在一个没有电视和笔记本电脑的小房间里,每天花近 16 个小时上课和做题。
“物理是我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女朋友,”科塔考生米什拉靠在贴满笔记的墙上说道,“当我的朋友们的成绩比我好一点点时,我就会感到难过和沮丧。”他打电话给朋友只是为了询问他们的学业进展。
早在2014年,科塔地区就要求补习机构和提供私人住宿的“宿舍”减轻学生的压力。于是一些补习机构减少了每班的学生人数,每周规定了放假时间。还有些宿舍安装了生物识别扫描仪,声称学生进入或离开宿舍时都会自动给家长发消息。
艾伦职业学院似乎也不想再为学生自杀事件承担责任。2015年,30名学生在科塔自杀后,该机构设立了求救中心,开设瑜伽和冥想课程,聘请了心理咨询师团队。
然而效果就和米什拉与朋友的对话类似。接听电话的辅导员透露,该中心每天接到学生打来的 2500 个电话中,只有 40 个涉及个人情绪。“其余都是学术上的疑问。”
考虑到学生的家庭经济负担,该地区也开始要求补习机构向想要中途退学的学生退还费用,但后续落实情况并没有得到严格监管。
《印度快报》一则评论,把症结归为家长的过度期望和印度社会的病态:“我们会继续将智力和创造力与这些问题严重的标准化考试等同起来;将物理和数学的宝藏与这些补习工厂每天吐出来的东西混为一谈;我们还抱有一种错误的信念:当一个人穿过印度理工学院或精英医学院的走廊时,生活就真正‘安定’下来了。”
眼下的科塔,始终无法靠任何简单的方案摆脱“自杀之都”的称号。但工程师沙拉德·阿萨尼以为他会有办法解决。
印度一些青少年自杀时会选择在吊扇上吊,所以阿萨尼发明了一款防自杀风扇(后来应供应商要求改名为智能风扇)。原理很简单:当风扇负重超过 20 公斤时,其中一个弹簧会解开,将人安全地降到地面。性格开朗的阿萨尼还曾不断在印度的电视台演示上吊自杀,来展示他的吊扇的能力。
阿萨尼以为,印度全国肯定对该产品拥有巨大的需求,但“不幸的是,安全始终在每个人的任务列表里排在最后一位”。他曾经成功让2000家旅馆组成的科塔旅馆协会承诺安装这些设备,但也不是协会内所有旅馆都乐意。制作智能风扇8个月后,阿萨尼只卖出了1000台。他将其归咎于各个责任方的冷漠。
“当自杀发生后,人们会想,‘我们必须看看能做些什么’。然后人们就忘记了。”阿萨尼说道,“结果又发生了一次自杀。人们就会再问问能做些什么,但涉及下订单时,他们又退出了。”
* The New York Times: Inside India's Cram City
India Today: Spate of suicides in Kota, India's coaching hub
Indian Express: On Kota suicides, Avijit Pathak wri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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