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川普 “二进宫”，世界会发生什么大变？

疯了桂宝 · 发表于 2024-3-14 16:17:01

川普2016年第一次当选总统的时候，曾经试图推动孤立主义，减少承担国际责任，减少对盟友的军事支持。然而，由于种种原因，川普承受阻力较大，当时并没有真正将孤立主义付诸实践，而是呈现较大的摇摆性。迹象显示，目前美国的政治生态正出现较大变化，如果川普2024年当选总统，无论是在国会还是内阁中，与川普外交思想一致的人的数量将会大大增加。因此他在第二任期将会更加坚决地、彻底地将孤立主义付诸实践，在欧洲和印太进行战略收缩。

01 川普第一任期为何没有贯彻孤立主义？
川普2016年当选总统让人感到意外，甚至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可以战胜强大的民主党对手希拉里·克林顿（Hillary Clinton）。他在竞选时期提出了一些孤立主义口号，让美国民众感到新鲜。然而，作为一个政治素人，他必须依靠共和党建制派精英，才能维持自己权力的运作，但这些建制派精英，大多反对孤立主义，希望维持美国长期以来的国际主义对外政策。
川普任命的第一位国务卿是雷克斯·蒂勒森（Rex Tillerson），他是埃克森美孚董事长兼CEO。川普本来希望同样是政治素人的蒂勒森能贯彻自己的外交政策路线，但是事与愿违，两人在多个议题上存在明显分歧，甚至川普在作出重大外交决策时不与蒂勒森商量。蒂勒森在离职讲话中，感谢了很多人，但唯独不感谢川普，川普则说他“又蠢又懒”。

两人分道扬镳的根本原因是，川普和蒂勒森代表不同的政治力量。蒂勒森是一个典型的商界精英，川普则是一个民粹主义者，更多代表的是底层民众的利益。直言不讳地说，蒂勒森背后的势力是川普要进行改革和打击的对象。川普虽然也是商人，但始终不是一个成功的商人，自己掌控的财产其实并不多，在过去的八年中身价从40多亿美元缩水到30多亿美元，实际上远远比不上蒂勒森掌控的财富。川普在美国商界精英中根本排不上号，没有话语权，现在又被法院判决罚款4.5亿美元，流动资产几乎全部被剥夺。
川普任命的第一位国防部长是詹姆斯·马蒂斯（James Mattis）。马蒂斯是一位优秀的职业军人，他戎马一生，甚至一直没有结婚。他在战场上表现得非常勇敢，曾经参加过海湾战争，参与指挥过阿富汗和伊拉克战争，经常身先士卒，深受战士们的尊敬。他也是一个刽子手，经常直言不讳说自己以杀人为乐，以至于被反战主义者称作“疯狗”。

然而，川普对马蒂斯的态度经过了较大的转变，从称呼他为“巴顿将军在世”到描述他“更像是民主党人”，这说明两人的国防理念完全不同。川普希望欧洲国家在国防问题上增加投入，以减少美国纳税人的负担，但是马蒂斯不喜欢川普这种“甩锅式”的北约政策。马蒂斯热衷于与韩国搞大规模的联合军演，以威慑朝鲜，但是川普希望与金正恩缓和关系。此外，川普在马蒂斯辞职的前一天下令从叙利亚撤军，这在国防部也引发哗然。马蒂斯辞职一年半之后，公开炮轰川普“分裂国家”，川普则指责马蒂斯在任时“没有佳绩”。
约翰·博尔顿（John Bolton）是川普任命的第三位国家安全事务助理。他在小布什时期曾经担任副国务卿和驻联合国大使，被称作“超级鹰派”，经常发表令人惊悚的言论。不过，后来的事实证明，博尔顿并不是川普想要的“鹰派”，两个人的外交政策理念完全不同。博尔顿坚持美国应该针对俄罗斯和朝鲜采取超级强硬政策，但是川普欣赏的是博尔顿在担任驻联合国大使期间对联合国和各种国际组织采取的蔑视态度，以及希望他可以施压盟友分担军费。

博尔顿曾回忆说，川普不读书、不看报，对各种复杂的国安议题的情报资料无心研究。他说，川普不仅对整个官僚机构非常不信任，甚至对自己的工作人员也不信任。川普对各种国际事务“惊人地缺乏认知”，例如不了解朝鲜半岛在二战结束后分裂的历史，不知道芬兰是否是俄罗斯一部分，不知道英国是拥有核武器的国家。此外，川普多次下令白宫官员扣留对乌克兰的军事援助，作为对2016年美国大选期间乌方轻慢之举的惩罚，并将此作为施压乌克兰调查拜登家族腐败案件的一个筹码。
02 更多共和党人支持川普孤立主义政策
川普最近已经完全巩固了对共和党的控制。共和党内部可以分为两支势力，一个是新保守主义者，另一个是民族保守主义者。新保守主义者主要就是共和党建制派，他们在里根和小布什时代盛极一时，但是小布什发动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争之后美国消耗了大部分国力，以至于这个政治势力声名狼藉。在最近的共和党初选中，妮基·黑利（Nikki Haley）的党内支持度比预期还要低很多，只有10%左右。川普代表的民族保守主义者已经成为共和党的主流派别，川普在第二任期将会挟持民意，坚决、彻底、全方位地推动战略收缩。

最近，川普发表了针对北约的惊人之语，他暗示鼓励俄罗斯攻击未履行财政义务的北约成员国。这番言论遭到了白宫、北约以及欧盟方面的猛批。然而，美国国内很多官员对他表达支持，共和党选民也欢呼雀跃。这种情况与2016年已经有很大不同，说明川普的外交路线正在被共和党普遍接受。南卡罗来纳州国会参议员林赛·格雷厄姆（Lindsey Graham）是川普的铁杆盟友，他在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基本上认可川普的观点。他说，“在川普担任总统期间，没有入侵过任何国家。” 事实上，在2016年川普第一次竞选的时候，格雷厄姆是共和党国际主义的捍卫者，非常反对川普的孤立主义。
参议院情报委员会副主席马可·卢比奥（Marco Rubio）表示，没有必要对川普的言论感到担心。阿肯色州的参议员汤姆·科顿（Tom Cotton）说，“川普总统只是在敲响警钟。在奥巴马和拜登的领导下，俄罗斯两次对乌克兰发动军事行动，但在川普的领导下俄罗斯却没有这样做。”上述几个重要人物的表态说明，这些共和党人在很大程度上已经屈服于川普的意愿。《纽约时报》引用了川普竞选团队的高级顾问杰森·米勒（Jason Miller）的话，“民主党和他们的媒体似乎忘记了，我们在川普总统领导下度过了四年的和平与繁荣，但欧洲在奥巴马和拜登领导下见证了死亡和破坏，现在拜登领导下的死亡和破坏更多。”

川普第二任期的印太政策将会与第一任期有所不同。在第一任期，川普与下属有很大分歧。他的下属宣称美国奉行所谓“自由、开放的印太战略”，但是他本人并没有真正重视亚洲。从2017年到2019年，他连续三年缺席东亚峰会，都是派下属去参加，导致很多国家表示失望。川普与强硬派的国防部官员矛盾重重，例如国防部负责处理与盟友关系的副部长约翰·鲁德（John C. Rood）、国防部长的幕僚长埃里克·丘宁（Eric Chewning）、负责印太安全的助理部长薛瑞福（Randall Schriver）以及代理国防部长理查德·斯宾塞（Richard Spencer）等等。川普认为他们对自己不忠诚，没有贯彻自己的路线。塔夫茨大学政治学副教授迈克尔·贝克利（Michael Beckley）讲得很清楚，“川普破坏美国在欧洲的联盟承诺将会导致美国的亚洲政策变得更加困难。他是鹰派，但是却拆散了使得对手最为担忧的多边联盟。”

03 川普第二任期的可预测性会上升
川普在第一任期时，对外政策总是嬗变，进退不定，具有明显的不可预测性。这种情况并不是他的一种策略，而是因为他与建制派官员的分歧。在2017-2020年间，川普的政治地位并不巩固，因此必须依赖建制派官员，但这些人一般都是新保守主义者，他们希望美国在欧洲和印太保持进攻性的扩张政策。现在，川普的政治地位已经今非昔比，他明确宣称，自己在第一任期曾经“犯了人事上的错误”。他目前已经组建了一个团队，负责遴选副总统的人选以及内阁成员的人选。他再次当选总统之后，将会任用与自己价值理念一致的政客，避免出现第一任期时的情况。在这种情况下，川普对外政策的嬗变性将会降低，可预测性将会大大增加。
川普认为，他可以挟持民意，压制公职人员和既得利益者的意见，保证自己对外政策的连续性。例如，他曾经多次贬低美国的军人，称那些在战争中死去的美国人都是“失败者”和“笨蛋”，并且表示希望不要纪念在战争中阵亡的美国士兵。这些言论被公布之后，他的支持率并没有发生变化，这说明民众已经对美国的穷兵黩武政策感到厌恶，他们希望美国不要重蹈在阿富汗和伊拉克的覆辙。川普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上台之后将会竭尽全力兑现“美国优先”的诺言，而不是像共和党建制派那样到处发动战争。他可能会任用一些“鹰派”官员，但这些官员并不是用来对付俄罗斯，而是用来施压盟友和国际组织。

更重要的是，川普再次上台之后，他的主要精力是改革美国内政，而不会在对外政策方面消耗太多资源。只有坚定采取孤立主义政策，川普才可以让民众获得实惠，从而保证自己的政治遗产不被破坏。川普多次宣称，“美国民众真正的敌人不是俄罗斯，而是像佩洛西、麦康奈尔那样的政客，必须对华尔街的蛀虫和军工复合体进行惩罚。”他的主要任务是完成第一任期没有实现的任务，即“抽干华盛顿的沼泽”，让权力回到“人民”手中。为此，他将会努力缓和与俄罗斯和朝鲜的关系，在印太地区不是增加战略部署而是进行战略收缩。川普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国内政治经济议程受到外部因素的干扰，将会竭尽全力避免与其他任何大国发生战争。

本文作者：孟维瞻，复旦大学社会科学高等研究院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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